如果我能看得见

桂林坪山康复村

8月29日，在JIA大会结束后，我来到了广西桂林坪山康复村，同行的还有满满、阿肥、阿彪和雪糕。

几经波折，我们终于到达了。坪山村村民不多，但村子很大。走在田间小道上，左侧是房屋，右侧是农田和水塘，午后阳光恣意地洒在每一个角落，猛烈且炙热。我仿佛走进一幅乡村田园风景画中，聆听着夏日音乐家蝉演奏的曲子，曲未终人不散。村民的一声呼唤把沉醉在想象中的我拉了回来。我们收拾住处之后，就带些香蕉去拜访村民们。村民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午休，有的在劳作，还有的在玩大字牌（广西民间流传的一种纸牌游戏）。小憩片刻，我跟随满满拎着买来的菜去村民家一起做晚饭。

板鸭豆腐青菜一起炖，没怎么添加调料，风味倒也颇佳，不得不佩服满满的生活智慧。吃完饭后，大家各自惬意地休息、聊天。满满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跟进去一看，原来有一位年老、身体衰弱的婆婆躺在床上。这位婆婆是田奶奶。满满去厨房盛一碗煲好的白粥，和了一些炖板鸭酱汁和细碎的白豆腐，端进田奶奶房间。

桂林坪山康复村

满满小心地扶她坐起来。田奶奶手脚都有残缺，且重病在身，基本全靠满满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挪动。门半掩着，满满的身体往门口挪了挪，刚好挡住了门口，然后俯身帮奶奶掖了掖被子，遮盖住穿戴不齐的下半身。田奶奶没有牙口，吞咽也无力，一勺白粥喂进去，又吐出来很多，基本吃不到什么。嘴角上、被单上、满满的手上都沾上米粒和米汤。田奶奶哭了，用手抹了抹眼睛。我连忙递了两张纸巾上去。满满说：“没事，慢点来。”这次只舀起小半勺的粥，滤掉一些米汤，送到奶奶的嘴边，基本能吃进去了。但因为奶奶弓着背，嘴巴朝下，东西容易从嘴里漏出来，于是满满用手按住她的肩部，提醒她稍微往后仰。奶奶艰难地进行调整。就这样，奶奶身体依靠在满满一边的肩膀上，一口一口地吃着粥，虽然还是会吐出来一点，也会忍不住掉眼泪，但总归缓慢地吃下去了。吃了将近半碗，她吃不下了，神态略显疲惫，满满扶她躺下，收拾好洒出来的白粥，去清洗碗筷。

满满和田奶奶

在满满喂饭的过程中，我环顾着房屋四周的环境，用脏乱差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并且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位与奶奶无血缘关系的志愿者，像亲人一般，悉心地照顾着她，每一个细节里蕴藏的都是关怀与爱意。我相信没有人不为所动。此情此景令我感慨万千，我想把她们记录下来。试想这世上，若有一位与你毫无血缘和利益关系的人，愿意在你落魄时伸出一只手，并赋以真情实感，你的感受会是如何？满满平时与我们相处比较直爽，对待田奶奶却是几近温柔。工作营是一块神奇之地，它不仅是村民感受到被爱的地方，也是一方滋养志愿者去爱的沃土。

林宥嘉演唱的歌曲《你是我的眼》当中有一句歌词“如果我能看得见，生命也许完全不同。”我想用我的眼睛去发现这世上更多的东西，不止是乐趣，也有苦难。我希望自己能更勇敢、更坚定去作为，给予在苦难中的人们一点温情。

返程路上一路欣赏桂林的山景，景色愉快，内心充盈。

编者注：9月6日，这次访村结束的第8天，田奶奶离开人世。

作者：卓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