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恋人
01.
我有女朋友，我以为与她在一起我会很平静，甚至有一种不太多见的安全感。我曾许下诺言，说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好，虽然我对以后感到迷惑，可天真地以为我们只要相爱就好了，但问题是她一无所获。我很明白她内心的失望，而我的心里也总会泛起一道道矛盾的涟漪，一漾一漾的，有些痛。
她开始多心，有一次她突然多我说：“真的，绝对是真的。每次我们路过那个街角，那个男子都会盯着我们，一直看。”我不解:“这怎么了？”她压低了嗓门：“没想到吧，他在看你，着了迷！”然后她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得不承认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发火了，很少见的，我说你再胡扯我不高兴了。她反倒大笑起来，眼里却有泪。她慢慢明白：我们没有爱。
她决定不见我，说彼此需要冷静。其实我一直很冷静，因为我从未冲动过。
但不管怎样，这总是让人心烦的。我靠在她家附近的大树旁，指望她能回心转意。我们在一起已经四五年了，久了，人总是会有感情的，虽然那不是爱情。我很需要她，需要那种平和的生活，去帮我逃避内心深处不敢面对的东西。总是要学会掩饰的，每天总是拖着一箱子的面具在演戏，就算给我一张李逵的脸谱，说不定我也能武枪弄棒地耍上一会儿……可卸了装，却找不到后台，虽然那里才是我真实的生活空间！
起风了，一片叶子悄无声息地栽了下来。
02.
我又发现了一个好去处，临街大厦的七楼有一间咖啡厅，刚开不久。闲来无事，要一杯加奶的咖啡，拿份报纸从头到尾不落一行地看完，每每坐在靠窗的位置，还可以居高林下看很多的景物。
那天早晨，习惯的位置上，却坐了别人，正要离开……
“坐我对面吧，只是换了一个桌牌号，还是可以临窗的。”说话的是邻桌一个男的。
我微笑着答谢，很奇怪，一种东西在彼此的眼中一闪而过，我匆匆低下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个位置?”坐下，我便很好奇。
“我来这里喝咖啡的时间比你长，和你背靠背，只是你没有注意罢了。”他微笑着。接着又叫来服务生，“为这位先生来杯咖啡，加奶的。”我怔了一下，彼此的眼神又撞在了一起，躲了躲，又微笑着回到了对方的眼里……摊开报纸，心里一阵阵慌乱。
第二天，再见面。微笑过后，我们仍旧背靠背坐着，这让我时常想起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被安顿得很近，且又不怎么说话，是件有点儿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有一种相互了解的愿望：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眼里的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后来他的座位被占时，自然而然坐到了我的对面。习惯了背靠背，一面对他，心里总是很慌，不知该说些什么。“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他就这样展开话题，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安静地听他漫无边际地说着。
临走，他突然盯住我，说：“你和我一样的，第一次我就看出来了。”我稍有不安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他沉思了一会说：“你应该知道的，总之我们是一类的。”
一种神情让我们两个人在不断缩短着彼此间的距离，正如他能从我的脸上熟练地找到那种想要的东西一样，我也能很自如地从他那里感受到一种快乐的心情：我兴冲冲地来，和我所期待的那样——他坐在那里，要一杯咖啡，加奶的。我们面对面地聊着，这种亲近的感觉让人期待，却隐约间有一种担心。
03.
他去了外地，现在在哪里？他究竟怎样看我？想跟他说，我开始惦记他，怀念我们之间错综复杂的感觉。
一个人坐着，对面没有人，他还没有回来。“先生，你的咖啡，是一杯吧？”我很恍惚地看一眼端咖啡的服务生，他很和善地一笑，说：“是你的口味的，加奶的。”我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加奶的？”他愣了一下，转身走了。我很不安地环视了一下，觉得那边服务台的人都在看我，而且他们的脸上有一种知道底细的微笑。我没有心思看报纸了，端起杯子，一仰脖子倒了进去，这种喝法是十分没有修养的。
夜晚，他打来电话，问我睡了吗？我说睡着了。他说睡着了还会说话？我笑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怎么了？一个人喝咖啡没意思了？一种很暧昧的对话在夜里进行着，听筒紧贴着耳朵，呼吸变得不再平顺。
他说怎么总是睡不着，我说我也是。
直到他下午的飞机，中午我便买了菜，为心里人下厨房，是很快乐、幸福的事。
满满一桌子的菜，烹的都是我的心。坐在那里，我不住地看表，分针一格一格、按部就班地走着，我想象着他回来的样子——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是他，一脸的喜悦！我们会拥抱吗？我的脸不禁一热，怎么会呢？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是他，一脸的喜悦！我们没有拥抱！站在那里，犹豫着，他很自然地握住我的胳膊，虽然很轻，可我的心头还是微微一热。“我回来了，怎么还不让我进屋？要饿死我吗？”他一脸笑意。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了距离，没有冷漠、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仅是一个晚归的、疲倦的男人，享受着家里的美味……
晚饭过后，他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儿就叫我：“快过来，聊聊天，那些不急收拾！”我也歪在沙发上，盯着他看。没聊几句，他说要走了，我知道他应该回去，一顿饭就足够彼此回味许久。走时，他回过头，拉了一下我的无名指。早就听说：无名指有一条神经是通往心脏的，当接触时，顺着它，就可以走到对方的心里。此时，我不禁动容，是不是这一拉，他便进入我心中那间上锁的房。
我笑了，挥着手说再见。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问自己，就算我们走进对方心里，可我们的路，在哪里？
关上门，我倚在那里，心底一阵凄凉……
04.
我慢慢喜欢上家的这种感觉。
一天，我发短信求他不要离婚，有个家不容易。
我想到他的两个儿子，“孩子们很可爱吧？”
“可爱，很漂亮，但很淘气。”
“为了孩子，就别离婚了！”
“不，是她提出离婚的，我同意了。”他说。
他妻子发现她电脑里有“不正常”的现象，不能接受。我没说话，知道那是什么。
我仿佛看到昨天一对幸福的夫妻在和孩子们玩耍的情景；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孩子们在卧室的地板上摆弄着出生前父母就给买好的玩具；四位老人昨天幸福的笑容，今天两鬓却突增几根白发……可每天都在演戏，即使再专业的演员也有休息的时候，太累了！
心情很糟时，父母打来电话，让我回去过周末。回去吧，但愿他们不要催促结婚的事，否则我的头就更大了。
进门，妈妈没有问我结婚的事，却问我怎么和女友闹僵了？直接，让我猝不及防！
“你知道什么了？她说什么了？”我一头惊汗。
“她说你心里头有别人了，对她不冷不热的。”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妈让我把女友哄好，一起回来过五一。
我会去哄她吗？她能接受我，我能接受她吗？
脑子里乱哄哄的，生活一团糟。
“离婚了，我来找你。”很坚定的语调。
“你疯了？”我惊呼。
“我没疯，只想为自己！你不想吗？”他反问。
我能不想吗？可我有勇气吗？我沉默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楼身在绚烂的光辉中，渐渐变成了片片剪影，望着对岸的工地，他率性地说：“好想有个家，只有我和他。这是我一直的梦想。”他回过头，搂着我的双肩，看着我，眼里满是期许：“我们买套房子吧，给我做饭吃！”我挣脱开，说怎么可以？他说怎么不可以？我说两个男人怎么可以？
坐在车里，他感到我的不安，他塞给我一个耳机，“紧张时听听音乐吧。”他总是能动察一切。那一夜音乐我们听了很久，音乐多好，多么便宜又多么见效的精神安慰剂。后来我睡着了，朦胧间，感觉他轻轻摘下耳机，为我披上衣服，有凉凉的东西滴在我的脸上，是他的泪！我没敢睁眼，感觉他抱了一下我，轻轻地，似有似无。可后来许多个夜晚想起时，那个拥抱是那么的真实有力，让人为之动情。
05.
我开始闪躲，再也没有胆量温情脉脉地与他对视。逃避在我的意识中时隐时现，但我觉得现在该和他说些什么，我可能会说是由于寂寞的缘故，一时冲动，不必当真。但这种话注定是说不出口的。但有一个事实是注定不容更改的——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决定了，至少我应该换个地方来避开这种可怕的考验，新工作不是马上就安排好了吗？我已经习惯掩饰，害怕真相。要我“赤裸裸”地站在我的父母、大家面前……太可怕了！要马上行动，我宁愿做胆小鬼！
我去理发店将头发剪短了，就像以前，一有从头开始的打算我就会和头发较劲。黑夜要来了，心中的鬼一定会准时开始敲鼓。手机准时响起，却吓了我一跳。到底他还是说话了，轻声问：“你睡了？这么早？”我没有说话，关机，睡觉，却睡不着。
我又开始梦想离谱的明天了，明天像恶魔一样一次一次打碎我的生活，我应该诅咒明天，是它让我们分开的。走走停停好多年了，我在欲望式的明天里彻底放弃了希望。我开始心惊肉跳地想到“了结”这个词，我以为正常的生活又攥到我手里了。我赶紧拨了一个号，是女友的。
“怎么才打来呢？”
“还生我气呢？资格认证我报名了，考下来，我们就结婚。你不是一直喜欢那个钻戒吗？明天去买好不好？叫上妈，她都想你了！”女友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泪水的侵袭，挂了电话，我窝在被子里——
痛哭，为了今天，明天。
如果说读书、写字、画画都是一种修行，我希望自己功德圆满！每天1000，坚持365！你的关注与喜欢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谢谢！
无戒365挑战训练营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