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梦|十九、相救（下）

马车停在山道上，两边都是茂密的林子，唯独中间有一条长期经人踩踏而寸草不生的路。真是印证了鲁迅的话：“世上本无路，走得多了，便成了路了。”

他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林子深处走去。林子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湖底的小石清晰可数。阳光在水面拐了个弯，射进水底。斑驳的阳光照耀着水面，也点亮了清澈的水底世界。远处传来奔腾的水声，想必是有一处瀑布。这里平坦的地势留住了水流，形成了一汪清潭。

吕清盈却无意欣赏这些美景。刚刚在林间过来的时候，她见到了几个小鬼穿行于林间。而这里，只有他们，莫非……他们会有什么意外？

“怎么了，清儿？”他握紧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顺着她的目光，却什么也没见到。

“没什么。”她抬头朝他一笑。

他突然将她搂紧，大喝道：“来着何人？”

她一惊，以为他看到了小鬼。难道，他要死了？心里一紧，她紧紧环住他的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才稍稍安心。

咻、咻、咻、咻！四名黑衣人从林间蹿了出来。刚落地站定，其中一人便提剑袭了过来。

“莫怕！”

他一手护着她，一手与那四人纠缠着。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单手又没武器，要应对四个人，还要护着怀里的她。他边打边退，一手化解着每一次的攻击。突然，其中一名黑衣人将剑指向他怀里的她。他低吼一声，将她从怀里拉开，从腰间抽出软剑，挡下了攻击。却被左侧的人踢中一脚，向侧飞去。“咚”的一声，掉进冰凉的水潭中。

四人眼见得手，一时放松了警惕，被及时赶来的北风和灵犀，一剑毙命。她摔在地上，眼见着正欲杀她的黑衣人胸口突然被一剑贯穿，倒地而亡。鲜血染红了如茵的草地，空气弥漫的血腥吸引了刚刚在一旁徘徊的小鬼。

死去的黑衣人胸口飘荡着一截红线，小鬼拿出剪刀一剪，黑衣人的白色魂魄立刻浮了起来。小鬼招着手，引导着双目无神的魂魄跟着自己。四个魂魄分别跟着两个小鬼缓缓离开。其中一个小鬼，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她突然想起，猛然转头。他竟还沉在水里，一动不动。

“快去拿绳子！”北风低吼，灵犀身影如风。

她记得，他是不会游泳的。顾不得刺骨的潭水，顾不得未好的身子，她跳入水中，潜了下去，游向他。幸好潭水清澈，找到他并不费力。她拉着他，迅速浮上水面。岸边的北风和灵犀朝他们抛出了绳子，将他们拉上岸。

容不得她喘口气，刚刚送魂的其中一个小鬼去而复返。

“少主！”北风和灵犀迅速围了上来。

“走开！”她大喝。双手交叠与他胸前，紧急为他实施心脏复苏术。

“四小姐？”见她怪异的举动，他们一时不知所措。

“不想他死就别过来！”来不及解释，来不及顾虑寒风吹着她湿透的身子，她数着按压心脏的次数，又张开他的嘴、捏紧他的鼻，为他做人工呼吸。

“十九……”

“二十……”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终于吐出了一口水。

“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她大力拍着他的背。

“过来帮忙！”

她让他们倒提着他，把水一口一口地吐出来，然后继续做着紧急施救。终于，他的胸膛微微有了起伏。她抬头看了看，小鬼并未离去，他的危险期还没过。

“快，找大夫！”

灵犀骑马先行，进城找大夫。北风驾着马车，奔驰在山道上。她左右撩起车帘看了看，并未见到小鬼跟随，但却不敢大意。

“冷华林，你醒醒，别睡了！冷华林……”她一声一声地叫着，却为见他有任何睁眼的迹象，只是时不时地吐出一口水。

她只知道，对于溺水的人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不敢贸然再动他，只是替他清理着嘴里吐出的水。探到他微弱的鼻息，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夫说了一通文绉绉的话，给他开了几服药，扎了几针就离开了。他并未见有什么起色。她也知道，古代没什么急救的设备，只能靠大夫的经验积累。她的急救措施，在北风和灵犀眼里恐怕只是一些怪异举动。

“那个……大夫，他的腰伤怎么样？”今日她无意弄伤在先，被人踢了一脚在后，不知会不会加重他的伤患？

大夫将他翻了个身，在腰间摸索了几下，朝她说道：“公子并无外伤，腰骨也无不妥，不像是受过伤。”

“呃……好，谢谢大夫。”她斜眼瞪了一眼北风。

北风打了个激灵，忙抓着大夫说道：“有劳大夫了，我随你去抓药。”说罢，抓着大夫冲出了房间。

好你个北风，看似忠厚老实，却和这个臭小子合着伙一起耍她！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