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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2022-07-10  本文已影响0人  不负此生

回首过往,一瞬间,酸甜苦辣麻一齐涌上心头,不免心生感慨,泪眼朦胧。

我这前半生,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我与弟弟都出生在70年代的农村,那时候的物质很匮乏。蛋、肉、糖都很少吃到。逢年过节,过生日,或者走亲戚,会吃上一点。父母成天起早贪黑地忙碌,我与弟弟也在力所能及时做做家务,帮忙干些农活,家里的收获也仅够一家四口糊口。后来要搬迁扩建房子,送我和弟弟上学,就只能借钱贷款了。尽管父亲后来背井离乡去外面打工挣钱,由于他只有小学文化,又无手艺,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只能在蜡烛厂挣600元左右。他自己只留100元左右花,剩下那500,寄给我200元,寄给弟弟300元,分别做我们俩上大学期间的生活费。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即便如此艰难,命运也没有放过我们家。2001年初春,父亲外出打工途中出了重大事故,奄奄一息,却找不到肇事之人,因为没有同行人出头作证。据说,他们被车主威胁过,如果敢作证,就会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自然不想因为别人的事惹麻烦了,于是就都闭口不言。那时候的我马上就上大专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弟弟大专毕业后工作不久,正在外面积极找工作谋生,没有挣到什么钱。妈妈作为一名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却倒下了。

当时的妈妈又急又气又无奈无助。她甚至激动到跑到堂屋外的空地上凄厉地喊出:“天哪!这下该怎么办呀!”。我听闻到她这样,赶紧从堂屋旁的侧屋出来劝慰妈妈,扶她进屋。以免别人听见笑话我们。

后来,妈妈匆匆忙忙地卖了家里的一些粮食,凑了点钱就赶紧出发奔赴广东,那里躺着昏迷不醒的父亲需要照顾。弟弟也辞了职跟着去了,他知道我妈一个人去是不行的。我则在学校里干着急,一点法子也没有。他们还要想办法给我提供生活费,我真是惭愧至极呀!

当初,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因为父亲的事而整日忧心忡忡,坐卧不宁的。我甚至想起了古代女子卖身救父的故事,可我没有胆量和勇气,不敢走出那一步,只是想想罢了。又加上有母亲和弟弟助力,我不是孤立无援地面对父亲那个时候的烂摊子的。更何况,我们家的人一直是信奉名声大于天的。哪能做出那样不知羞耻又不顾身份的事情来呢?

据知情人说,在路途中,因为我爸拒绝去那路边餐馆吃十元一碗的面,嫌贵了,而与那拉客吃饭的人发生了争执。没想到那人怀恨在心,趁我爸独自去上厕所时,找人一起把我爸围着毒打了一顿,我爸虽然反抗,却寡不敌众,没多久就被打趴下,动弹不得了。然后,他们把我爸扔到车里就一走了之。而车主只知道息事宁人,隐瞒真相,把我爸一载到目的地就什么也不管了。还是那在广东打工的,与我们同生产队的,他父母与我父母关系好的一个年轻哥哥知道了此事,他专门打电话到村里来,别人再转告我妈才知道我爸出了事。听闻这事之后,我妈、我弟和我犹如坠入冰窖一般,彻骨寒冷。

弟弟和二姨父曾去过那些恶人的肇事地点,无奈无人作证,报警立案之后,抓了店主关了没多久就放了。我曾经打电话到那店里去过问过此事,那接电话的女人不承认他们打过我爸,说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她很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当时的我无语又无力。

我们家经济状况不好,亲戚也大多数是农民,好不了多少,大家都自顾不暇。因为没钱,当时又没有法律援助一说,我与妈妈去县里律师事务所问了问,说可以起诉车主,民事诉讼,由于要赴外地调查取证,很麻烦,耗时长,费用高,当时的我们根本无力承担。我们只能放过那些该承担责任的恶人坏人,忍辱负重,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慢慢给父亲疗伤复原了。

等妈妈和弟弟坐车赶去广东东莞某个三甲医院,只见爸爸一动不动地躺在ICU病房里。他的头上手上累累伤痕清晰可见,据检查过他的医生说,能肯定是被别人打伤成这样子的,不会是自己发病摔成这样的。当时医疗费用已上万了,而我爸多日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微弱,医生告诉妈妈和弟弟,可以放弃治疗了。可他们心有不甘。尤其是弟弟,在仔细查看爸爸时,发现爸爸的一个大脚趾还能动,就马上给医生说了,强烈要求要再治疗爸爸。最后,医生勉强同意了。

虽然妈妈和弟弟到处找人借钱,但还是杯水车薪,远远够不上治疗费用。医院领导看我们家经济状况实在不行,就主动减免了大部分费用。据我妈说,三万多我们家只付了一万多,然后不得不出院了。

弟弟和妈妈在外租了一间小屋子住,在广东打工的一个老乡送了点多的餐具给他们,他们自己再买了些必备的厨房器具,然后就自己做饭吃了。这不仅好过去买没多少营养的盒饭吃了,还可以帮助爸爸补充营养,尽早康复。弟弟根据医生的指点,自己买了药给我爸打针输液,得亏他大学读的是医疗器械市场营销考业,又心灵手巧,自学成才。要不然,我爸当时的治疗就得停下来了。我妈则做洗洗涮涮,做饭之类的事。我弟主要是照料我爸,时不时给他翻翻身子,天天擦洗身子。他很细致耐心地照顾我爸,当初在医院时,那些医生见了都夸他有孝心,是我爸的好儿子。

弟弟当时二十出头,长得很帅气,聪明伶俐,颇招人喜欢。有老乡竟然建议他,可以去入赘当地一个富裕女子的家庭,从而可能获得一些钱财来给父亲治病。只是那女子比我的弟弟岁数大得多,有三十多岁了。我弟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人。他不想委屈了自己,是有骨气的人。弟弟本来想出去打工挣钱的,可是又担心妈妈一个人弄不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妈说,当初在广东医院,她曾经因为绝望,一度想从高楼上跳下去,觉得一了百了更好。幸好有弟弟在,不然,她真可能崩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的。

在弟弟和妈妈的精心照料下,爸爸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了,他的脸上有了些红晕,又能说话了,虽然认不清人,胡乱说些什么。他曾经叫我妈为大姐,叫我弟为兄弟。他们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他们假装吓唬他,让他别乱叫人,否则不给饭吃。我爸就不吱声了。

后来,弟弟估计出爸爸的身体能停止打针输液了,就退了房子,带着爸爸妈妈离开了广东,一路坐车回家了。当时我爸还不能自己行走,那一路上有多辛苦,只有他们知道,我只能体会了。当然,到了没有车通过的小路时,我弟只能背着我爸行走了。我家离那里足有两里地远,也够他受的了。听说最后他背不动时,其他热心人帮了忙。

回家后的第二天,弟弟就离家出去挣钱了。爸爸就完全留给妈妈照顾了。妈妈既要忙家里的农活,又要照顾爸爸,整日忙碌,得不到多少时间休息。日子久了,她颇有些怨言,埋怨自己命不好。然而,说归说,想归想,她还是每日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父亲,不仅尽力想办法给他做好吃又有营养的饭菜吃,后来在父亲能下地走路时,还常常一大早起来拉着父亲练习走路,日复一日。慢慢地,父亲就一日比一日走得稳当了。

遗憾的是,那次事故后,直到如今,走路时,父亲的背再也没直立起来过,弓身向前,两只脚叉得很开,一瘸一拐的。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挺拔身姿,而是与以前判若两人了。父亲的头部因为那次事故受过重击,有时会突然晕倒,就像发羊癫疯一样口吐白沫,甚是可怕吓人。还好,他后来恢复了健康,现在已很久都没有这样了。母亲当时虽有怨言,但是比起曾经的无钱又漂泊异乡的那些日子,那又好多了,每当她想起这点,就又好受了些。

我从学校毕业后,就面临找工作了。虽然想努力留在家乡教书,然而因种种原因,最后失败了。后来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我获得了去拉萨某个小县城教书的机会。由于那里工资比内地高一些,正好可以解我和我家的燃眉之急,我就欣然接受,前往拉萨了。尽管有人说那里条件很艰苦,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正如当时那所学校的一个大姐姐安慰我说,她老公说过,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是呀!文成公主曾是千金之躯,也来吐蕃和亲。吐蕃就是如今的西藏了,何况我这出生农村的小女子,又怕什么呢?虽然她当时的待遇我远远比不了,可是,我当时所处的拉萨的条件也是她当时所处的吐蕃比不了的。如此一想,什么忧虑和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我在拉萨呆了整整十年。这期间,在内地婆家休了近一年产假。生孩子前老孕吐,翻江倒海的,甚至有时候如中暑一般,头晕目眩,不得安生。生了之后,就整日围着孩子转个不停。书是没时间看了,后来连一些字也想不起来怎么写了。人们常说,一孕傻三年。差不多是这样,我回去教书后才慢慢恢复如初了。

在学校教书九年后,我考入了拉萨一个县级单位。结束了与丈夫分居近两年的两地生活。我与他都在自己单位的办公室里当文秘。写写单位的简报,总结,领导发言稿之类的,当然也会打打杂,帮别人做些工作。不像做老师时那么分工明确。也许是刚到单位,会有人欺生,而自己又觉得是举手之劳,不大计较。

然而,只要给了别人某种可以利用欺负的印象,就会长期处于不利局面。再要打破,就要付出代价了。软弱可欺容易被人逼入绝境的,该针锋相对时也不能软弱,至少,应该旁敲侧击,让别人明白你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只是,当时我老想着退让,就难免受些委屈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难免牢骚满腹,有时候忍不住就要说出来才好受一点。可能这样,也留给了几个同事不好的印象。尽管她们表面上是赞同我的。也不知道那些不满意我的人背底里怎么议论我了。

刚去新单位工作一年多,从内地修假回单位不久,一个寒冬的早晨,我竟然突发疾病住院了。有好多天下半身都动弹不得,需要人帮助才能翻身。从拉萨的医院转入内地大医院治疗了近100天才出院回老家。过了一年多,才离开老家回了自己新装修好的家。从此一边带女儿上学一边养病,顺便锻炼锻炼身体。如此过了10年,身体才逐渐得以康复到差不多原来的样子。在那最开始的几年里,我几乎忘记了欢笑,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都快要抑郁了。后来随着身体日渐好转,笑容才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脸上。

如今,女儿上了大学,丈夫在外地上班,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修身养性,在简书上随意随性写写,重拾旧日爱好,日子也很充实。我这病退了的人,现在管好自己就行了。

父亲的身体早已康复并恢复了神智,清楚犹如未出事前。父母苦尽甘来,如今在家乡的县城里住着,是弟弟买的房子,我和他共同承担父母的生活开支。至于家里的欠债,我早已用我的工资还清了。

尽管一路走来并不平坦,偶尔有险滩狭谷,坠入深渊的时候。还好!有我们原生家庭四个人的同心协力,一家人如今也渡尽劫波,齐齐整整。这不也是值得庆幸庆祝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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