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银翼的伊卡洛斯 第六章-第8节
８
距离国会不远，位于平河町内某家中华料理店的包房中，除了箕部和白井以外，还聚集着专案组的乃原和三国以及东京中央银行的纪本。
“也就是说，让中野渡行长在媒体面前接受集中炮火吗”
白井说道，“就算是中野渡行长，在面对如此激烈的舆论批判时，也会改变想法的吧”，说完就向坐在旁边的箕部投出了确认的目光。
但是，箕部说出的并不是赞同的语句，而是质疑的声音。
“那个男人，会在现场同意债权放弃吗”
“他会的”
乃原自信满满。“是他自己说会来的。如果是想要拒绝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
“话说回来，不亏是乃原律师”
白井一本正经地说道。“直接和行长交涉，并设法说服”
就在这个时候——。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纪本手边的酒杯翻倒了。
“真，真的吗，乃原！”
不顾被酒水溅湿的裤子，纪本发出了颤抖的话音。白井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惊慌失措的纪本，不过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有什么，不满吗”
乃原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挑衅的颜色并责难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能摆平一切的话，我也不用多花这些心思”
“难道说……难道说，你把那件事情给说出去了？”
纪本狼狈不堪，但是乃原依然显得非常平静。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啊，我说了”
“为什么……”
纪本声嘶力竭地说道。“为什么要说去。我不是说过千万不要那么干吗”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着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明白的对话，白井忍不住出声问道。“能不能和我们说明一下”
“我们在说，箕部议员和旧东京第一银行之间的交易”
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乃原律师”
箕部睁大了眼睛。
“也就是议员您和旧东京第一银行之间有过一段蜜月期。就是那件舞桥土地取得资金的事儿”
听着乃原的回答，箕部的脸色渐渐地起了变化。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件事”
箕部怒目圆瞪转而看向了纪本责问道，“是你说的吗”。
“怎，怎么可能……”
看见脸色惨白的纪本在那里拼命摇头，
“以前，我接手过一家舞桥公司的破产处理。希望你们不要想歪了，我并没有违反保密协议，我是在职务以外的地方听说了这个传闻。在当地金融界，这件事儿可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无视箕部的怒火，乃原从容不迫地说道。“不用那么激动，箕部议员。我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看着满脸得意的乃原，箕部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如果您是在担心我向中野渡行长提起了这事儿的话，那就完全无须担心。那是因为，他身为东京中央银行的行长，对于这笔交易也负有责任。也就是所谓的一根绳上的蚂蚱。和政治家一样，对于银行来说，丑闻可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与牺牲信誉相比，债权放弃的那笔五百亿日元可是划算的太多。难道说，不是吗”
纪本猛地收紧了下巴，眼睛盯着桌面默不作声。“要说影响的话，顶多就是一直在银行内部隐瞒真相的，旧东京第一银行的那伙人会招惹到中野渡罢了。我看纪本常务，现在就在那里担心这件事情”
乃原的嘴角上露出了一抹坏笑。
“我总算想明白了”
说出这句话的，是三国。“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乃原律师能在东京中央银行面前那么表现得那么强势。原来是有这么个特殊原因”
“也就是说，与箕部议员之间的交易，中野渡行长之前并不知情吗”
白井瞪圆了双眼。
“我早就提醒过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过这位纪本君依然坚持要将其一藏到底”
把中野渡叫过来并让他在媒体面前屈服——对于这个计划，在场的所有人原本都是兴致高昂。不过现在，现场的气氛暗流涌动，正朝着一种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但是，乃原并不在乎这些，他的脸上反而还浮现出了一种怡然自得的表情。
“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啊，乃原律师”
不久之后，箕部一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感叹道。“幸好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对吧，白井君”
“既然乃原律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相信了吧。不管事情的经过是怎样，总之，现在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大结局，是这样吗，乃原律师”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是在箕部的眼瞳深处正闪烁着一种老谋深算的光芒。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绝对不会相信乃原。本身，箕部就不相信任何人。对于他来说，是人都会背叛，而自己一路走来也是在不断背叛他人。与曾经是同一阵线的宪民党分道扬镳，并与派阀的议员们一同开创了进政党，这只不过是他背叛的其中一例而已。
“这是当然。如果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乃原毫不避讳地说完之后，就对着走入包房的服务员说道，“这里有人把啤酒给打翻了，你快点去拿个毛巾过来”
接过被拿来的毛巾，纪本擦了擦自己的裤子，他的双眼没有任何神采，脸上的血色也变得无影无踪。
向箕部的融资是旧T隐藏的最高机密之一。
无论如何，既然中野渡已经得知了此事，那么事情就变味了。此时此刻，中野渡肯定在思考着应对方案。
纪本相信，自己是可以找个借口脱身的。但他最担心的是，银行内部那些旧T出身者的立场有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弱小。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这种局面与牧野的遗志相违背。对于纪本来说，放在第一位的并不是东京中央银行的利益，而是旧T行员们的自尊与地位。
“我们要让中野渡在记者们的面前出丑”
乃原的内心充满了自信以及肯定。“相信对于箕部议员与白井大臣来说，这个场面也是最佳的宣传攻势。进政党，万岁”
“有趣”
箕部边冷笑着边喝了口端来的绍兴酒。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白井以及三国的脸上则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眼中散发着光芒。
此时，只有纪本一人心神不定，他的思绪早已不在此处。
对了，档案。
在纪本心中浮现出来的是这两个字。是灰谷弄丢的那些档案。虽然不清楚乃原是怎么和行长说明的，不过只要能够扣住那些档案的话，事情就能不了了之。
但是，在收到了档案丢失的报告之后，直到现在灰谷都没有任何联络。
他到底在搞些什么。
在这个有些让人透不过气的包房内，纪本如坐针毡，心烦意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