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遥远的她

文/千念

有的时候，对一个人感觉，不掺杂任何杂念，一尘不染，不带着任何一种评判标准或者世俗的审美，不在乎现实与理想中的距离。

我和夏从没有见过面。

我指的是生活中真真切切的见面，两个人约在咖啡厅里，或者是餐馆里，酒吧里，那样真实地见一面。虽然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想法，也曾经做过打算，想想自己也是过了二十岁的人了，有些事情早就可以自己做出一些决定。可是由于生活中种种原因和自己的某些情绪的困扰，我们始终没有见过一面。有时候我想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遗憾，或许这种遗憾是偶然，也是事情发展的一种必然。也是有时候又觉得，不曾见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前记得有人说过“距离产生美”，可能很多人都认为距离只会给人带来遗憾，可是距离，有时候确实就是美好的，它给人一种期待和念想，一种处于想象和虚幻的真实。

“别生气了，你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和一群根本就不能理解你内心想法的人烦恼和困扰，”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我记得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正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讨论题目烦恼。我承认，我的大学生活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像大学该有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过得有些萎靡。可是思想，永远都是一个人值得炫耀的东西，当然我指的是好的思想。人不能奢求自己的思想可以感染很多人，在某种程度上，也不能认为自己的思想有多么正确，只是你愿意相信，自己是对的，就足够了。当然讨论题目，我在这里也不愿意去深究了，我只记得，这件事发生过，而且，我自认为很新奇或者说是很牛逼的想法，几乎被集体否决了。对于此类，我无话可说。这就出现了我和朋友这样的对话。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夏。我不知道夏在我心中，或者说在我的朋友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只知道，她很重要，此时，我很想她。

我和夏认识在一个直播间里，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主播，并没有很大的名气。当时我们的娱乐方式并不单一，看直播或开直播是其中一种，当时我也在开直播上这件事上活跃了一段时间，可是没有什么成果。

我记得当时我的关注列表里除了她，也只剩下一个认识了四年的朋友。

“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

我已习惯每个傍晚去想她

在远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这段情在我心始终记挂

在这半山

那天我知我知快

将要别离没说话

望向她 却听到她说

不要相约 纵使分隔

相爱不会害怕

遥遥万里 心声有否偏差

正是让这爱试出 真与假

遥远的她

仿佛借风声跟我话

热情若无变

那管它沧桑变化”（《遥远的她》）

我还记得，第一次进夏的直播间的时候，她的直播间正播放着陈奕迅版的这首《遥远的她》，当时我也很喜欢这首歌，尤其让我喜欢的就是陈奕迅在里面有一处破音，我想多数人应该会和我一样，能听出那是真情流露，让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不否认，第一眼看到夏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也相信生活中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有些人，就是感觉似曾相识，可是却真的没见过。

那时的她还留着中等长度的头发，是栗棕色的。她的眼睛很好看，当然我喜欢看人的眼睛，有时候我觉得眼神是可以交流的。可是我在夏的眼睛里，并没有搜索到别人所说，或者是对以前没接触过直播的我来说，我曾认为的那种愉快的感觉。相反的，我在夏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迷茫和厌倦。她的栗棕色的头发落在肩的两侧，刘海儿散落在额头两边，是看起来很成熟的那种样子。她的眉毛修长，但没有那么细，和眼睛配合得很贴切。高挺而小巧的鼻子下面，嘴唇施了淡红色的唇彩，她的牙齿很白，喜欢笑，可是她笑的时候总是遮住唇部。她当时坐在直播的电脑椅上，身穿粉红色的旗袍。

我在夏的直播间里几乎很少说话，我的问题也很少。我不否认，我是被夏的外貌吸引了。这世界本就有很多美的东西，喜欢美的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想来，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能和夏成为朋友。

关于夏的名字，由于一些原因，我并没有问她的全名，我只得知她姓夏，当时觉得是个挺好听的姓氏。

由于我要上课，夏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们能聊天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能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聊天，就已经全是多的了。

我得知夏也是刚刚毕业，正是迷茫而且不安稳的时期。我想我能够理解夏偶尔神情的忧愁，和眼睛里透露出的疲惫，可是我无法感同身受。我知道自己再过两年也会经历这样的时期，可是我能有什么感觉呢？对于本身就不喜欢计划的我，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夏工作的公司将她签了下来，这意味着她需要每天坐在电脑椅前对着高辐射的电脑屏幕数个小时，或许还要说一些自己都不喜欢的话。

我和夏经常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我得知夏喜欢古风，喜欢好看的旗袍和汉服。夏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夏一个人在A城工作，而且她总是想自己的父亲。夏不喜欢雨天，害怕打雷和闪电。夏喜欢美食，同时喜欢喝酒，夏是东北姑娘。我本身也喜欢喝酒的感觉，虽然我知道酒不是太好的东西。 可是我一直都认为，能够在一起单独喝酒的人，应该都是灵魂上有共鸣的人。

我不知道夏喜不喜欢诗和小说，我记得夏得知我写小说之后，她说相信我有一天一定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作家，而且夏在直播间里总是习惯性地称我为“作家”，虽然自己觉得有些心虚，可是我很快乐。如果一个人能够得到欣赏，我想那一定是无以言表的感觉。

后来，我也给夏写了几首诗。当时我记得我和夏说过会经常给她写诗，可是我并没有真真切切地做到。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可是当时的话一出口，却收不回了。

三月的时候，A城还有没化完的雪，我住的B城已经变得很暖和。夏依旧每天为了工作忙碌，而我每天都在上课。我告诉她B城已经是夏天，还写了一首诗给她。

“想起二十岁以前

每一个过往的夏天

我愿之人如红鸾    轻舞在遥远的天边

我的字句    想要为你

碎过的心    依旧能给故事续笔

原谅我一无所有    可是冰冷里的热烈

谁也不曾给

你轻语    我沉默

你沉默    我欲语

你像我一样仰望着自由

风走了不会回头

能否再给我一杯烈酒

也在风里走

我无法牵你的手    只因我不曾开口

你是否像我一样喜欢着远方

是否也曾为了理想    在清晨和傍晚里流浪    可现实就是流浪

我也只是在深夜里

放荡着理想

安静的夜    能否久一点

夜    是彼此的习惯

遗失的梦    能否走得慢一点

你知道现实    并不是我愿

我想    我应该在尘埃里等待

夏    是不是还有很久    才会来”

我没有告诉夏我写的这首诗，和她的名字正好吻合并不是偶然。后来夏把这首诗读给我听，我很喜欢。夏以前学过播音，她的声音很好听。从那以后，我也就更喜欢写诗，夏也会读给我听。

如果若干年后，我能够在作家这条路上有所成就，我想也有夏的原因。

我答应夏在五月的时候会去看她。可是到了五月，我的计划由于很多原因都被泡汤了。

五月以后，我住的B城开始迎来雨季。和夏相反地，我喜欢雨季。在我的记忆里，雨季是个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的日子。我喜欢听雨落在窗外车棚上的声音，喜欢雨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喜欢看着雨中的雨伞，喜欢看着雨落在地上。我想雨应该可以冲刷掉一些东西，或许是心中的阴霾，或许是旅途的疲惫，也可能是世间的污浊。

夏第一场雨的时候，夏告诉我A城也在下雨。我似乎看出夏的心情有些不好，她告诉我她喝了酒，我没有问夏喝酒的原因，我不喜欢揭人伤疤。我只是写了一首诗送给她，希望她心情能够好受一些。我希望她在另一个城市，能够知道，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惦记着她。

“多少个雨季

我迷失过    迷失在    二十岁

无数次醉酒之后

眼里剩下的或许只有    一点热烈

不具名的热烈

我应该是热烈的

如果我不曾对谁热烈

又有谁知道我来过这个世界

你说你不喜欢雨季

勾起你的心事    不具名的心事

不如抛开这心事

在深空里冥想绵长的岁月

在绵长的岁月里

我欣喜我能一直给你写诗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有一个没有雨季的地方

那里的人不会悲伤

那里一种不会喝醉的酒

名字叫做长安

你是否会想起

我    曾给你我眼里所有的荣光

我也会记得

你    是我唯一爱过的  姑娘”

夏和我说，这首诗是她最喜欢的。她没有说原因，我记得她笑了。后来我在唱吧里听到了这首诗的配乐朗诵，朗诵的人也是她。我和她说，我希望她快乐。

我最近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剪了短发，看着更加成熟。

她的直播间里，依旧放着我们一起听过的歌。

你相不相信，有一种感觉，你不曾拥有过，却已经觉得一切足够，有一个人，在你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你只是简单地，希望她快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