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了,给自己留点天真元气!
新年了,希望给自己和我的人类学多保留一点天真元气。“像酿酒,盖好盖子,保存好自己的一点天真元气,随文化和生命万象流转,沉醉地想象,清醒地待人接物。不要只有功利,让风雨尘埃早早进入精神和灵魂,让元气早早消散殆尽。”
去年的天真元气早被上学期铺天盖地的DDL耗得差不多了。我很惨,刚经历完双重炸毛期,有三门课的期末和孩子小学的期末。上学期的诡异排课,一点点磨去我的热情和元气。教务处那批官僚早没了天真元气。
什么是天真元气?不可言说。没有这点东西,我的人类学永远抵达不了第二和第三阶段的梦想:第二阶段触摸到生命经验的不可言说,第三阶段跳脱人之为人、进入天道宇宙、生态进化,都不能仅靠思维和逻辑。
保持一点天真元气,不要早早打上某个学科的烙印,这是最简单的做法。过早变成人类学的学生,人类学做得好,田野顺利,文字也流畅自如,就是除了人类学什么都没有,把人丢了。不会调情,不爱做菜,碰上坏人不敢坑蒙拐骗...人样全无,就是福柯说的“人死了”,成了社会的傀儡、学科的奴隶。
保留天真元气,等博士再变成学科的样子也不迟。诚心读博,必然越读越傻,直至没了人样,与学科重合。博士毕业要慢慢回归人样,重新做人。可惜,太多人读完博士从未想重新做人。从人到非人,再回归人,正是经历人类学的第二阶段,触摸生命的不可言说。
更纯粹的天真元气,让自己在时代潮流中显赫,也在主流中落魄,沉沉浮浮之间,滋养风格、气度、元气。社会遍布各种界:政界、商界、文学界、人类学界...穿梭往来,不陷其中,就进了境界,跌入镜界,老子以天道宇宙为镜,照见自己。出入镜界,一切风潮都是过眼云烟。经历生命的尴尬、不得已、矛盾纠缠,进入人生,活得独一无二。投入与抽离之间,身为人类,又是人类的朋友,进入人类学的第三阶段。
朋友是一个微妙的词。博尔赫斯说 “《堂吉诃德》是古往今来最优秀的著作之一,阿隆索·吉哈诺也许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之一。为将来一代代人塑造一位朋友的渴望很难实现,而塞万提斯实现了。”
伟大的文学创造穿越时空的意象,学生在课上也说“宗教让很多人感到天地间所有重量不是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文学、宗教都穿越时空,可我不明白伟大的人类学创造什么?可能,为过去、现在、未来的人类创造一个朋友,既是人类也不是人类。到这一步,就有最完满的天真元气。
滋养这元气,是我的人类学的一个前提,一个归宿。我现在的人类学,“古道西风瘦马”气太盛,缺乏“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情壮志。可能因为我不喝酒,大江东去而不能与之浮沉,冲没了自己。
卡尔维诺说,“我爱简·奥斯丁,我从未读过她,却因为她存在而满足。” 也许,我可以说,我是人类一份子,也爱非人类,可从未成为过非人类。有从未成为的爱,元气无法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