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儿时在乡村,有门和没门一样。因为家家户户钥匙都在门框上放的,任何时候回家,踮起脚一摸钥匙,就可以开门。
几十年后的某一天,年关。和姐姐回老家看望二姨。一大家老老少少两车人,提前没有打招呼,吃了个闭门羹。
大家失望之余,准备返程。我说:“干嘛,干嘛?来了不吃顿饭再走。”
“没钥匙啊?”
看来这群人都是在城里鸽子笼待久了,忘记了家乡的风俗。城里房子不论大小,在我眼里通称“鸽子笼”,没有院子和田野,怎么住都觉憋屈。
下车,走到堂屋门伸手往门框上一摸,一串钥匙到手,打开堂屋门,搬出座椅板凳,提出热水招呼大家坐下泡茶,享受阳光。
来到厨房,同样的方法打开了门,找出所有能吃的食物和青菜,叮叮当当开始生火做饭。不一会儿一大桌饭菜好了,吆喝大家愉快的吃吃喝喝。
走时打扫的比原来更干净整齐,把带来的礼品一一摆好。挥挥衣袖,吃饱喝足度过了快乐的一天,和二姨的房子拜拜!
钥匙又安静的躺在门框上,守着门的同时,也对熟悉的亲人敞开怀抱。不过,像我这么脸皮厚还有底气的人,毕竟少数。
大家回程路上,各种的猜测和笑谈,二姨回来看家里吃的少了很多,又莫名其妙多了礼品,会怎么想?哈哈哈……
二姨难得进城看望儿子孙子,所以就没给她电话,怕她匆忙赶回来招待我们这帮不速之客。
果慧临摹老树画画在城里,家家户户门都紧闭,出门反锁一道又一道,各种防盗门,锁住的不仅是门,连同不设防的心。
邻里交流很少,见面也只是点头一笑。喜欢木门的温度,伸手就可以打开,随着吱呀一声,归属感就来了。
不管你混的好坏,任何时候,这扇老木门都为你敞开,就在伸手之间。
建设新农村,家家都换成高高的铁大门,再来一把将军锁,没有了可以放钥匙的门框,也没有了以往默契的温度。
越来越多的老木门连同老房子,被岁月的痕迹磨平,留下一片黑土地,再也寻不回昨日的欢笑。
姐姐有次和父亲回老家,俩人忘了带钥匙。即便是主人,将军锁也冷冷的看着你,主人咋了,不让你进门就不让你进,你照样得灰溜溜滴滚回城。
越来越结实的门,都锁着怎样的灵魂。
愿我终生,成为简单的老木门,一踮脚伸手动作,就可以吱呀一声敞开,对熟悉的故人亲切问候:“你回来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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