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晚糖芝——晚
就算没有血缘,你依旧是我至亲的家人。保护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辅佐你,是最光荣的事。
泣儿送走安落候,慢慢的向山下走,思考着要怎么跟唐梦芝解释二哥的“意外去世”还有,父亲,他该怎么面对。
泣儿慢慢走出林中,却意外看见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眼里突然湿润了。
“大哥!”是他的大哥,是那个去了边境的大哥,是那个在他只有一点点记忆时记住的人。
“泣儿,大哥回来了。”低沉的嗓音听的人那么有安全,大哥安落玦,在边境呆了这么久,在生死边缘滚打,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丝丝杀气,总是紧缩的眉头见到泣儿有了微微舒展,剑眉星目,较之安落候,更显阳刚。就单单站在那,就有种让人畏惧的感觉。与顾时雨一样有着上位者的气质。
“大哥,二哥他,,,”
“没事,我知道的,这些年也辛苦二弟了,走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安落玦欣慰的摸摸泣儿的脑袋,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去哪?”大哥要处理什么?
“安家。”
京城还是这般热闹,茶楼客栈里依旧来来往往,八卦杂事永远在这听的最全。
“听说安府的二少爷还是熬不住去了。可惜啊,那唐家的小姐才嫁过去多久,就守寡了。”
“可不是吗,本来就是冲喜,唐家小门小户,知道是个病秧子还是不得不答应,可怜啊。”
“还有啊,那安府脱离关系的大少爷回来了,啧啧,我远远看一眼就胆颤,那气质。”
“那可是在边境活着回来的,而且呆了这么久,杀了多少外族人,保了多少百姓,这次回来肯定要是加官进爵了。”
“唉,不关我们的事,喝酒。”
安落玦正襟危坐的坐在上位,听着安珅汇报情况。沉思着什么。
泣儿回来之后就去找了唐梦芝,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安落玦就已经发布出了信息,一个连的兵,抬着空棺材明目张胆的走回了京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嫂嫂,对不起,我没能把二哥救回来。”泣儿把安落候的玉佩交给唐梦芝,总归他们是辜负了这个女子。
“没关系,人各有命,我认了。泣儿没受伤就好。”毕竟她对安落候是真的没有感情,她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旁人也不会为难她,比起相公,她好像更担心她的这个小叔子。
“嫂嫂,等二哥的事情处理完,我陪你去寺庙上香吧。”泣儿等下唐梦芝一个人闷着会胡思乱想,毕竟谁接受的了自己相公去世。
“好。”泣儿是在担心她吧。心里有些暖暖的。
安落候的丧事办的很低调,似乎有些匆忙。全程由安府的管家主持,除了唐梦芝跪在前面,安家家主,大少爷,小少爷都不在场,惹人疑惑,只有唐梦芝默默的跟着僧侣念经。
祠堂内,牌位还是和之前的一样,但是,没有安落候的。安落玦带着泣儿磕头礼拜。安落玦拜的是母亲宫歆凝,泣儿拜的却是安家全部祖先。安秦淮默默在一旁看着,眼神冷漠,如同看着陌生人般。
“拜完就走吧,这里你不准再进来了。”安秦淮看着安落玦,下了逐客令。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今天我回来是要做两件事的,第一,带母亲和泣儿离开,第二,跟你算下账。”
离开?去哪?泣儿不解的看着大哥,对了!宫家!
“嗤~找我算账,你凭什么?这要是传出去,你可是背上殺父之名。”
安落玦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呵,父亲?你也配吗?抛妻弃子的人,可敢说自己是父亲?”
“哼,看来,泣儿已经知道了吧。”安秦淮见泣儿一点也不惊讶就知道一定已经了解了当年的事。
“父亲,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泣儿期望的看着安秦淮,希望他的父亲能否定。
安秦淮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也无形的是回答了泣儿的问题。泣儿眼中的期望一点点消失,最后寂灭。
“泣儿,没事,你还有大哥。”安落玦不忍心看着泣儿失望的样子。
“看来你是想让泣儿知道全部真像了。”安秦淮冷眼闪过,死死的盯着安落候。
“我以后会告诉他的,现在,你该还债了!”
说着安落玦瞬间闪到安秦淮面前,抬手一刺,手中的剑刺向他的心脏。安秦淮自然不会站着被打,两个人呼吸间就交战了十几回合。泣儿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兄长。
安落玦总归是稍强一点,混迹于生死之间,早就练就了危险感,能下意识的察觉到危机,次次躲过安秦淮的致命一击。反之,安秦淮之前被废过武功,虽然重新练就,可也恢复不到巅峰,而且安逸的让人迟钝了。
“安秦淮!去向她赎罪吧!”安落玦刺向已经跪倒在地,无力反抗的安秦淮。
“噗嗤!”是剑被刺入的声音。
“泣儿!”安落玦没想到泣儿会挡在面前,他急忙收力偏移,却还是刺中了泣儿的肩膀。
泣儿面色苍白,他终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去。肩膀处的血将手臂染红了大半,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
安秦淮趁着泣儿挡住的这会儿功夫,迅速吞下丹药,恢复了些力量,抽出靴子上的匕首,架在了他面前泣儿的脖子上。
“安秦淮!!”安落玦刚想上前去扶泣儿,就看到安秦淮已经要挟住了泣儿。他想不到安秦淮竟然这般无情。
“真是我的好孩子啊。”冰冷的匕首贴着细嫩的脖子,已经有了丝丝血痕。
“父亲。”泣儿又怎会想到,他的父亲,会拿着匕首要挟他,这般不顾他的生死。
“泣儿,父亲真的要好好谢谢你送上门来。”安秦淮看着暴怒的安落玦,丝毫不怕,他知道他手上有一张最大的牌,“安落玦,跪下!”
安落玦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他这一犹豫,泣儿脖子上已经流出细细血液。安落玦握紧拳头,慢慢的弯下膝盖。
“不要!”泣儿不想看到他的大哥因为他而被迫屈服,本是骄傲的人,又怎可轻易弯下脊梁!
“哈哈哈,泣儿,知道为什么你大哥不敢动我吗?因为你挡在我前面呀。你可是他在这世上绝对不可动的人啊。”
为什么?泣儿脖子刺痛,说不出话来。
“父亲来告诉你吧,你的大哥二哥,都不是我的孩子,只有你是,他们,是姓宫。说好听点是你母亲收养的义子,说难听点,是宫家保护你的奴隶而已!”
泣儿听着这话,瞳孔猛的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那的大哥。
“哈哈,惊讶吧?当年你母亲带着他们一起嫁给了我,我也对外宣布是我的孩子,可没想到养了白眼狼啊,反过来杀我!”
安落玦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事泣儿迟早会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知道的。愧疚的看眼泣儿。
“笑话,我和二弟可从来没有被你养过,即使是泣儿,也是二弟带大的,你有何资格说这话?”安落玦微微动动手指。
“那又如何?泣儿在我手上,你依旧杀不了我。”安秦淮要挟着泣儿,慢慢的走向门口,他不能再耗着了,对他越不利。
“安秦淮,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哼,只要有泣儿在,我可以全身而退。”
安秦淮踢开扇门,早已有弓箭手埋伏,他一出现了射击,安秦淮带着泣儿躲闪,竟丝毫没有被射中,可是体力却到了上限,而且还带着一人,消耗的更快,但依旧没有送开泣儿。
“放开泣儿,我让你走。”安落玦挥手让弓箭手停手,他也怕会伤到泣儿。
“嗤,若是放了泣儿,那我真就完了。”
说话的功夫,一根筋划破空气,直朝着安秦淮脑门去。安秦淮正准备闪躲,他听到背后也发来一箭,堪堪躲过前面,还是被射中了后方的那一下,速度太快,刺入后背,穿透了胸膛,安秦淮看着胸前的箭,吐出一大口血,笑了。
在那瞬间,泣儿感觉被人推了出去,躲过了那穿透的箭。安秦淮在最后,还是推开了泣儿,他,下意识的还是保护了泣儿,用那一点点仅剩的亲情。这就算是他做的最后一件配的上父亲这个称呼的事吧。
“父亲。”泣儿知道是父亲把他推开了,虽然做了那些事,可是他还是愿意叫他父亲。
“泣,,儿,,,抱歉。”我没做一个好父亲,让你从小失去母亲,也同时失去了父亲。对不起,泣儿,不要原谅父亲,让我背着这个罪名下地狱。
安秦淮缓缓的闭上眼睛,凝儿,久等了
泣儿眼前雾蒙蒙的,脸上滑落泪水,滴落在血泊中,融合在了一起,即使被父亲要挟,他也没有伤心落泪,可是,他听着父亲道歉的话,却心痛了。
安落玦陪在泣儿身边,看着他给牌位磕头,“泣儿 ,我们回宫家吧”
“大哥,,,”泣儿原本璀璨的眼眸失了色彩,“我没有家人了。”
母亲在儿时去世,父亲死在他面前,兄弟不是兄弟。他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