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的王国—1.湮灭

2022. 2. 5

导语：昨日立春，冬尽春始，万物苏，新的轮回开启。复苏的不仅是自然界的生物，还有人类心灵深处沉睡已久的记忆。

立春当晚，冬奥开幕式还未结束，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睡至半夜困意全无，盘腿静坐时阿瑟的故事悄然造访。我不是故事的创作者，我是它的搬运工。

正文：就像序幕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恢弘国度，磅礴的气势、瑰丽万千的气象不同于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这个国度的建筑格局是一个圆形的曼陀罗，如果从道家角度看，它就是一座庞大繁复的大阵，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片森林乃至每一栋建筑，都是大阵中大小不同的阵眼。它们有序连接，形成一个个独立小阵，彼此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又构成牢不可破的大阵，完美的无可挑剔。

国度的半空悬浮着长几十米、宽几十米的超大型水晶，外圈为半圆形白水晶环柄，内圈是米字型原石水晶柱，它既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原石水晶柱，也是整个国家能源中心。国内气候转换、能源分配、信息传讯均通过它来完成。

这时，最高建筑的中心甬道走来一个男人，高个子、褐色短发，往下是锐利明澈的眼神、棱角分明的下颌。男人穿着现代科技版的紧身外衣，乍一看是米金色，但是当他来到控制中心的大门，一道光束射向其身，米金色的外衣突然闪烁彩虹般的色泽。人工智能声音随之响起：“你好，阿瑟指挥官，欢迎您的到来！”这座城市不同部门的负责人会根据职能差异、职衔区别配有不同光束颜色，彩虹色代表了最高执行者的颜色，而这个叫阿瑟的男人，就是这个国家最高指挥官，阿瑟在当地语的寓意为领袖。

（“不不不，我不是领袖，我不当领袖。”这时，突然有一个充满恐惧与战栗的声音从头脑深处响起。不用害怕，这只是个故事，我安慰自己，继续让画面向前推进。）

阿瑟进入指挥中心，坐进一个类似太空舱的高科技机械装置中，随着他操纵按钮，太空指挥舱把他带到建筑最高处。阿瑟站在百米高空俯视大地，眼底是熟悉的城市，这一天风和日丽、人们悠闲自在，只是他的眼下带有明显的青色，显然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维持了很久。他望向正前方的中央水晶柱，又一次默默问道：我听到破碎声在加剧，你是不是撑不了多久？水晶柱没有回答。

阿瑟有些失望的返回地面，不，他没有停在一层，而是径直来到地下，走出太空舱走进海底玻璃长廊，这条玻璃长廊建在海底中心，也是中心建筑联通研究部门的通道之一。在任何自然灾难来临前，动物们会感知前兆，听相关部门报告，近期海底生物的反应有些怪异，时不时会有海豚撞击玻璃长廊，讯息部的分析是：海底暗流的波动与走势开始不明，中央水晶柱对海洋调控能力正在快速下降。阿瑟看着玻璃长廊外与平常无异的大鲨鱼、水母，还有成群结队的小鱼们，正和平友好地相处着，他内心突然感到迷茫与怅然。他的爷爷、父亲，以及现在的他，之所以一脉承接了最高指挥官的位置，源于家族天生拥有与中央水晶感应的能力，家族成员中感应最强的男孩，会以最高指挥官的候选人来训练与培养。阿瑟听爷爷说，前几代最高指挥官，除了拥有和中央水晶柱相互感应的能力，还能与动物沟通。不知为何这些能力在传承中不但没有加强，反而呈现退化趋势，到了阿瑟这一代只剩下单方面感应水晶的能力，他听不到水晶的回答，更不用说和动物沟通了。

一个月前中央水晶柱破碎声在阿瑟心中响起，然后日趋加剧，阿瑟感受到它承受的压力，但是在最高指挥部的会议上，没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国度存在至今中央水晶柱就是所有人的倚仗，它坚不可摧、完美无瑕，甚至这个星球再也找不出如此强大的能源中心，没有人想过它会在自己所处的年代奔溃。在先祖们留下的预言书中，至少它还能维持几千年，所以老祖先没有留下紧急预案。

所有人都安逸太久了，久到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天提前来临。阿瑟的内心无比沉重，他也曾经天真的以为在自己胜任最高指挥官的日子里，可以像父亲、爷爷那样安安稳稳地走到最后一天，然后把它郑重交接给下一代最高指挥官，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地告诉他：不可能。

阿瑟彻夜难眠，和最高指挥部的核心人员们商讨临时应急方案。对于中央水晶柱，除了知道它正在由内而外崩溃，无法确定具体崩溃时间，以及补救办法。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制造更多的救生舱，让大家在危难之日多一些人活下来。

一个个救生舱被制作出来，每一个长2米、宽1.2米，超硬度玻璃外罩，内含医疗装置、能源装置、平衡装置、循环装置等各种高科技系统，由于材料稀缺、技术要求高，产量极其有限。这些日子日夜赶工也只制作了几十个。

当日深夜开完指挥部核心会议，阿瑟离开会议室，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年轻的女孩是他的助理西西莉，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姑娘，有着一头棕红色的头发，这些年来负责阿瑟日常生活事宜。另一位更年轻的男孩叫阿尼达，是阿瑟的族弟，几日前刚刚升为阿瑟贴身副手。走到半路阿尼达突然停下来问：“最高指挥官，如果中央水晶柱崩溃，我们面对的灾难是什么？”

阿瑟停住脚步，回头轻轻吐出两个字：“海啸。”

阿尼达无比坚定地注视着他说：“那你一定要第一个离开。”

“不，如果离开，我也是最后一个。”说完阿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这个族弟之所以会短短几日直线升职，成为他贴身副手，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人人如其名，阿尼达在当地语中意为：忠诚。这也是最高指挥部会议，除了阿瑟所有核心人员投票通过的决议：如果灾难一旦发生，必须有人确保最高指挥官第一个离开。只要存活下来，一定还能再建造一个同样强大的国家。

阿瑟并不这么想，他不相信在海啸过后满目苍夷下，自己有重建国度的能力。如果让他选择，他情愿和大部分人们一样被海啸吞没，至少在轮回路上见到逝去的父亲、爷爷和先祖时，还有颜面跟他们说：我没有丢下子民独自苟活。

不知道为什么画面略去了过程，直接跳到海啸来临的当日，随着中央水晶柱崩塌坠落，所有人感受到地动山摇带来的眩晕感。这时，阿瑟看见阿尼达从不远处快速向自己奔来，随后眼前一黑陷入昏睡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固定在救生舱内，四周昏天暗地，海水汹涌，百米巨浪像是一个遮天蔽日的巨人，朝他迎面砸了下来。即便头脑了解救生舱的性能无惧巨浪冲击，身体在猝不及防的恐惧面前，呼吸刹那停止、大脑呈现空白，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整个身体失去知觉。随着巨浪砸来，救生舱瞬间启动平衡装置，最大程度抵消外界冲击，阿瑟凝滞的心绪在震荡中缓缓回转过来，替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与绝望，此刻他的国度、他的子民，能否如他一般劫后余生？

救生舱在海浪中起起伏伏翻滚着，翻滚的还有阿瑟抑制不住的眼泪和悲伤：我该怎么救他们，之前不能，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坠入冰窖的寒冷。而现实中的我已经冷到无法静坐，躲进被窝后依然有寒意从双肩和背部的骨髓中层层透出。这个冬天我没有在寒风中战栗，却在自己刺骨寒冷的故事中瑟瑟发抖。

渐渐的，画面褪去，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幕，和那一句：我救不了他们！循环往复、久久不息。许久，意识深处传来一个虚幻的声音：你不需要拯救任何人，除了你自己。随着身体的寒气一点点散去，体温上升，重新感受到被窝带来的暖意，这几日双肩的沉重感也减少许多。

眼前画面一闪，出现埃及胡夫金字塔，我在远处静静观看，可以透视其任何一个角落。金字塔内法老墓穴已空空如也，其他开放的墓室和甬道有游人陆续进出，再往下看金字塔底下有一间很大的密室，停着两架年代已久的飞船。这是？

那个虚幻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可知道为什么法老要葬于内金字塔？

我回答：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

声音说：不尽然。金字塔是一种能源装置，最初的法老们具备链接天地的能力，他们在运用金字塔和其他工具调节气候、转换能源、治愈疾病……法老死后，他们的肉身依然保留一部分能量，以木乃伊形式在金字塔里守护着这些古老的能源装置，守护这片土地。

我问：这和阿瑟的故事有什么关联？

声音答：有，以后你会慢慢知晓。

我问：这个故事咋写啊？有头有尾却缺了中间关键的过程，结束时还多了一个不知所以的后续。

声音答：你不需要做故事的创作者，把它当日记记录，能理解的人自然会理解。

我继续问：还有下篇吗？

意识答：会，等它自己来找你。

后记：写着写着我突然有个发现：经历重大灾难的人们，很多人会有创伤应激障碍，生理、心理、行为出现不同程度失调。同样在大灾难或极度意外下发生的死亡，灵魂深处也会留下类似创伤，所以有些人生来怕水、有些人从小莫名的过度紧张，或有拥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癖，都是灵魂层面的失调反应，非正常医疗方法可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