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疯子送礼

疯子爱送礼，不管有钱无钱，不管在职还是失业，他都会想出要送礼的对象，而且送了礼从不在人家吃饭，偶尔参加宴请，也是饿着肚子回家，几十年，飞雁早已习以为常。

小时候的老师，儿时的伙伴，塆下的大叔大婶，亲戚朋友，同学同事，领导上级，都是他送礼的对象，不是说对方对他有恩，就是说他欠了人家的情，再不就是说人家可怜，仿佛送礼是最令他高兴的事，有时送礼还把别人吓一跳，因为人家早就不认识他了，甚至遇上上访碰到的可怜的陌生人，他也会把口袋里的零钱统统都搜出来给人家。

有一年，他一个人在乡镇上租的房子里住了好几个月，飞雁在县城装修娘家给的房子，叫他来他不来，等装修好了他再来住的。

后来他对飞雁说，那几个月，他一次肉也没吃，有一天，他突然有点欠肉吃，就去买了三斤，可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共曾祖的哥，那个哥更穷，可能更欠肉吃，于是，他把肉直接从街上送到那个哥家里去了。

……

今天是个好晴天，疯子早早起来邀飞雁去送礼，昨天晚上就提出来了，还说了一大堆理由来说服飞雁，说了两个小时。

他要去看望两个老同学，好多年没去了，一个是一中的教师，一个是从一中提拔起来的县长，疯子和他们是大学同学，飞雁是他们的学姐。

他说，以前为工作的事找过他们，虽说没解决什么问题，但关系是客观的，对敌人还是有震慑作用，应该感谢，而且是老同学，关系应该保持。

疯子对飞雁说，每家买两瓶好酒，如果有孙子，就再给1000元钱压岁钱。

飞雁说她父母家有好酒，又没人喝，去拿来送礼正合适，疯子不肯，一定要到超市去买，还要把超市小票放进礼品，以此表示正规途径购买，好让人放心，不是伪劣商品，还说什么贵人不可贱用，要尊敬贵人。

飞雁好多年没陪他去送礼了，不想去，去了回来都要解毒，纠缠不清。

他要怎样就怎样，飞雁管不了，但每次还是会生气，会骂几句。

飞雁说，有小孩就给两百，凭什么给一千，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大款暴发户往年的百万富翁？穷得连房子都没有，穿得像个叫花子，还到处撒钱，像个布施者阳光普照，生怕哪个不晓得你是个疯子是吧！

疯子对飞雁说，你要坚决不去我也没办法，我只有一个人去，但你去了好些，你也是同学，而且你说X的媳妇是你中学的同学。

飞雁想，去也可以，现在不比从前，她能对付，也不怕疯子，有地方说话。

于是，飞雁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哦，不是一起走，而是各走各路，在超市会合，然后再一起去。

先去X家，X病了，癌症，已经化疗了三年。

一听说是癌症，疯子又有事做了，又忙不迭地劝说X练气功，并说要把他写的练气功心得给一份X，X说他明天就要走，去武汉化疗，等回来再说。

X打电话给县长，县长不在家，礼品就由X转交。

出了X家，疯子和飞雁又各走各路各自回家。

这次送礼，是最顺利的一次，没有一路上的走走停停磕磕跘跘纠纠结结。

疯子回来只说了句，有么事毒你自己解哈，我只晓得概括的，具体的你不说我不晓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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