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光2】今夜很安静

今夜很安静，竟然没有罐车来。客厅里还回荡着《王牌对王牌》的热闹，贾玲和沈腾带给我的快乐，在这个尴尬的年龄，真的很难得。所以近来，我总看这个节目，尤其不开心的时候，和过于疲惫的时候。

网课很久了。久得让我不想再面对屏幕，无论手机还是电脑。每天在催促里性子变急，在批改里脾气变坏，在各种统计里窥见自己惶惶的样子。很不喜欢。这里太密集，太压抑，太紧张，太逼仄，而我，只想背过身去，走的远一点，远得没有人声，只有清欢。

好在，复学，一步步近了。那些冬天里的事，慢慢被春天代替。高三已入，初三紧跟，其他的年级，也会排上日程了吧。想来我是最宅的女子，竟也真的想回归有序的生活了。那时，每日奔走在小城的街道上，有被包容的安慰，如同踩着它的经脉，喜悦和疼痛，都是共鸣的。

这样说来，世上的事真的从无两全。就像自由，金斯伯格说：自由只存在于束缚之中，没有堤岸，哪来江河。像这次周末回家小聚，眼见得老家的麦田泱泱，巷陌静好，青杏儿一枚枚挂在梢上，就想让时光定格在彼时彼刻，不再移动。可邻里却羡慕，我们工作稳定，不为生活忧愁。

哥哥是厨师，做了排骨、鸡块、花甲和鱼。麻麻辣辣的口味，投我们所有人之好。父亲却还是钟爱面条，在蒜苔鸡蛋的包裹里，吃得满足。弟弟刚拔了牙，吃不得什么东西，看我们大快朵颐，直说自己拔得不是时候。碗筷之间，我扭扭头看看桌上，奶奶和妈妈笑着，发自内心的沉静，那份从容，相框都拦不住了。

狗狗终于安静，不再狂吠。它也得了一些骨头，甚是兴奋。连最胆小的我都敢凑上前去，讨好般摸摸它的头。一旦它那么乖地回望我一眼，我就开心得朝女儿喊：“你看你看！它让我摸它了！”只是它的毛脱得厉害，院子里飘得哪里都是，刚扫过，又飞一撮来，它便难免落些埋怨。

我拍了青青的麦穗。想起小时候上学去，灌一瓶凉水，搓点麦粒投进去，看它们浮沉就高兴的很。喝水的时候，舌尖抵住瓶口，等那麦粒都掉下来，却不舍得一下子吞了，只喝一小口，只吃几小粒，腮帮子都觉得香香的了。我看到一种淡紫色的花，不认识，父亲说，这不是芫荽吗？天！对啊，这儿种的就是芫荽，不是剜了许多带走吗？如今开了花，竟形同陌路了！

写到这里，楼上传来男人的歌声，并不合调子，却感情真切。接着就是老婆孩子的开怀大笑声。真好，每个人，都有抚慰自己和对方的方式，有时是一顿饭菜，有时是一起散步，有时就像此刻，他们自由自在的歌声。至情至性，所有事物各得其所，哪怕有的辛苦，有的清闲，也都熠熠生辉，点染山河。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漏洞百出还是光鲜亮丽，都是别人眼中的样子。我们不必计较。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力平静和坚韧，不被突然席卷，不牢骚满腹。想起《闲情记趣》中，沈复和陈芸，无论欢愉悲苦，都能天真热烈，青山红袖，暖酒烹肴，或歌或啸，未尝不是一种生的执着。

今夜很安静。生活也很安静。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