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与外婆

        外公和外婆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小时候，从我记事起，更多的时间是在外婆家玩耍直到上学，上学以后的寒暑假也大多在外婆家吃住玩耍，这让我和外公与外婆，有了种深厚的隔辈感情。                                                                      外公是一位耿直，高大，粗犷的关中汉子，骨骼硬朗的脸上饱经沧桑，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许多家庭家里总在庄稼不好的年份断粮，但外公家从未断过粮。这在那个年代是对家庭最大的功绩，这个功绩出自他常年不辞辛苦的在庄稼地劳作，在村庄的沟壑边开荒挖地，这种极其辛苦的劳动在那个年代是用农具~撅头挖的，就算过去，也很少有人能吃了这种繁重苦力，但外公在那些沟沟坎坎的地方开了不少荒地，这就比别人家多出不少面积，一年可以多打一些粮食。二是他从不吝啬给自家庄稼地施肥，我记得外公家的地无论种什么，长势总是很好，收成也好。外公一辈子大多时间都在庄稼地忙碌。

    外公年轻时在县上做过一段时间文职工作，因此他对子女以及孙辈的教育格外重视。那时候每年寒暑假，我和外公外婆三个人睡一个炕头，他们的言行对我以后的读书以及做人影响深远。外公说话非常严厉而且声音洪亮，我记得他的手掌非常大，我有点怕他，但他从未打过我。相反，我年少所有的美味几乎都是出自外公与外婆之手。外公那时候总是喜欢在他的庄稼地种各种瓜果，味道非常好吃，后来我才知道，他常常给这些地施肥用得是有机肥~油渣。我们的外公在那个年代喜欢逛集，每次回来，总会带回一些集市上好吃的零食给我们。

      外婆几乎能做一个农家所有的针线活与可口的家常饭菜。我关于味觉的美好记忆有许多来自于外婆做得饭菜，后来才知道，这也要得益于外公总会每年在庄稼地里种芝麻，压榨出来的香油加上外婆的调制，吃完之后口里的香味浓郁。香油，在那个年代，是饭菜中的奢侈品，很少有人家买得起，但外婆家每顿饭菜都有。

      外公的耿直与率真与外婆风趣幽默组成了过去最好的家庭生活氛围，一起也养育了一大家儿女。外公对他的长辈们最大的孝敬就是每逢过年初一，虔诚的拿出家族的族谱一一跪拜，并带他的儿孙跪拜，以此延续和继承着中国人对长辈孝敬的传统。外公对自己的老伴最好的感情表达方式就是逢集给她带回一大堆东西让外婆忙活几天，也买集市上最好的布料给外婆让她缝制衣服。外婆对外公的最好感情表达方式就是缝制合适的衣服，做可口的饭菜。外公与外婆也时常逗嘴，但都会在外公的包容与宽容以及外婆的撒娇与风趣中化解。也让他们在朝夕相处，岁月长河中难以彼此离开对方。

      在我读高三的那一年，外公忽然走了。当我的姨夫来我们学校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第一次深深感到一个亲人离开的痛心。身材高大硬朗的外公在那天下午依然在他的庄稼地忙碌，晚上就永远离开我们了。这也是我第一次扯心撕肺在外公家放声大哭。那些天，这个村几乎所有人都来到外公家为他吊唁，来了之后，在安慰外婆时，他们嘴里不约而同的说一句话：“村上最正直的人去世了。”

      外公的突然离开对外婆的打击异常残酷，风一样走路的外婆走路再也跑不起来了。头发总是梳的没有一丝乱发的外婆再也不愿打理自己的形象了，幽默风趣的外婆再也不和别人说笑了。外公的离开带走了外婆在人间所有的快乐，三年之后，外婆也离开了我们。

    人世间的真情依然在他们住过的院落四处飘散，每年我来到外婆和外公住过的院落，总会想起他们院落里的生活许多场景。无论走到那里，当我想起中国人最真挚的感情，我总会想起外公与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