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朝花夕拾文学家

是谁导演这场戏(一)

2019-07-01  本文已影响31人  清风的

1984年8月底的某天夜间,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山村的田间水塘都集满了水。雨后,炎热的天气开始转凉了,歇伏的村民又忙着拾掇自家的土地。

泰成光着上身,只穿条大裤衩,四仰八叉躺在土炕上,家里静静的,院子里有几只母鸡在四处寻食发出的扑腾声。

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去地里干活去了。

高考成绩下来后,可以上大学读专科的他,却选择了一所本市的中专--某市警#校,这是他和高中班主任一起做的选择。

因为警#校免可以学杂费还配发四季衣服,两年毕业后可能会分配到市公#安#局工作,成为让人羡慕的市里人。

看着红色的录取通知单,原应高兴的家人却感到遗憾。

特别是老实巴交的父亲,觉得是自己这个当家人没能力,耽误了大儿子的好前程。当有人为泰成考上中专而表示祝贺时,父亲才四十出头就有很深皱纹的脸上,又加深了几分惭愧。

"大成! 我和你妈下地去了,你就在家歇着吧"!身材高大的父亲和瘦弱的母亲,一起扛着爬犁走了,任由着他这样消沉着。

在炕上躺着的这些天里,泰成感受着身下毛糙刮着皮肉的草席,看着贴在暗黑土墙上的自己那些奖状,憋屈的那口气堵在胸口,让他气闷得很。

跳下土炕,在房里有点潮湿的土地面上,找到自己分散在两边的旧凉鞋,鞋子明显小了,鞋底也已磨得很薄了。

耷拉着鞋走到奖状下面,他撕下其中一张后,没再接着撕,家徒四壁是这个家的现实。

一家五口人的生活靠着几分山地的收成,偶尔父亲还能进山挖点草药。母亲在生双胞胎弟妹时伤了身子,不时看病吃药,能让他高中毕业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转身出屋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猪圈空了,两头还没长大的猪已在集上卖了。

蹲在门口旁边的阴凉下,他用一把破菜刀狠劲地剁着菜帮子和野菜,剁好后拌上一瓢麸子,倒在破瓦盆里喂鸡。

几只芦花母鸡探头围拢过来,东一口西一口,你一口我一口叨着吃起来。

从草棚鸡窝里摸出三枚鸡蛋,还有些温暖,仔细放进专门盛鸡蛋的盒子里后,又数了数总数。

他已经没有了怨气,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也要走出这里,改变命运!

离开学报道的日子还有两天的时候,泰成就拎着一个包裹,里面有卷起的两件旧衣服和新球鞋(新球鞋是班主任送给他的),怀揣着十几元钱独自上路了。

警#校在市里的沧海区,父亲事先打听了好多的人,才把去学校的线路大致搞清。

凌晨六点,他跟着村里老田爷爷的驴车到了县城,在县城换乘长途车到了市里,然后倒了两次公交车,又步行半小时到达学校。

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还没有开学的校舍里没有什么人,泰成围着校舍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夕阳西下时,学校周边的人家飘起了炊烟,兴奋之后的他感到了又累又饿。

天就要黑了,今晚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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