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

因为要外出，不得不早起。

窗外有雾，怪兽一样暗流涌动。

走到外面，才看清不是雾，是天还没有亮透彻。

去公交站台，为抄近路，先取道菜场。

夹道的摊位木板门有的打开，有的关着。千层饼、鸡蛋饼特有的葱香飘进鼻子里，油条和麻团在热油里嗤嗤噗噗地炸着，水饺与馄饨在沸腾的水锅里洗澡一般翻着个儿……

节能灯斜插在门檐上，依旧亮着，因为热锅上的蒸汽不断地喷发、上升与晕染，银白色的灯光仿佛笼罩上一层橘子黄。

打摊位的前面经过，摊主无一例外地抬头看着我们，不用招呼一声，用意也清楚不过，期望我们停下脚步。

三个鸡蛋饼摊位前都空无一人，不再是往日那种人围人，时间没到呢。

平时总要等好长时间，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各自做了一份，因为后面没人催促，就让摊主把鸡蛋饼多炕一会，炕老一些，我喜欢吃焦一点的鸡蛋饼。

熟悉的崔大姐摊位，熟悉的配料，熟悉的做法，我却吃不出那种令人满足的好滋味。

其实，滋味一直没有改变，改变的是我的感觉。原来，多好吃的东西，经常吃，滋味非寻常不可，“食多无味”，古人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我们以为出来很早，走到公交站台，前面已经站了六七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有的背着大包，有的拖着那种带滑轮的推车，还有一个居然拎着六个那种老式的塑料油壶。

听他们叽叽喳喳，才晓得盐马路一家超市新开业，全场优惠大促销。

很是佩服这帮老人，为了抢购便宜货物，干劲十足，不惜排队几小时。老人大多这样，一生节俭，但往往贪图便宜，反而买回家不实用的东西，造成浪费，事与愿违。

每逢过年过节，商场都有促狭活动 ，年轻时候的我也喜欢买折扣，但要我排长队 ，情愿不买。

那会儿苹果3才上市，几个客户打电话不行，还三天两头跑来单位请我预留 ，又是送礼品又是要请我吃饭（当然拒绝），真是佩服他们这种热情。

第一班公交车来了，这个时辰，站点上来的还是老人多。

这个年纪，都是大嗓门，车厢就成了闹闹嚷嚷的菜场，似乎平时在家里都沉默寡言，只有聚到了一起，才得着说话的机会，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逮着一个话题，就开始哄抢，各抒己见，滔滔不绝，生怕少说一句，就比别人少了一点折扣似的。

不远的几年，我归于老人行列，是不是也会如他们一般，争先恐后地挤在新开业超市门前？

我们下车，大哥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从乡下上来，五点就出发了。他每天晚上十点睡觉，早上不到四点醒来，再也睡不着，他说人老觉就少。

我现在还没有这样，每天睡八九个小时不在话下，早上酣睡到八九点，小菜一碟。

与我们一起下车的，还有两位老人，他们只是来买药，需要这么早来医院吗？他们笑着说，早起习惯了。

才过七点，十个挂号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而上班时间是八点。

我们昨天来迟，差点误事，急得我就差脚踩风火轮。今天来早，动态心电图门前，已经来了十多个人，都是提前预约好的。

还没到八点，我让老同志陪着大哥排队，我咚咚咚跑去四楼，把昨天的冠脉cta检查结果打印出来。

老天保佑，大哥的血管堵塞比例，还没有达到非做支架不可的程度。

其实我今早完全不用来医院，但就怕冠脉cta数据不好，大哥一下子接受不了。

昨天心头落到一半的石头，今天完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