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胜散文欣赏|祖籍
祖籍:祖先、祖辈的居住地。
很多人都能清楚报出自己的祖籍,我却不能。我只能报出省份,与很多人报出自己的祖籍是哪县哪镇甚至哪村的准确度相比确实汗颜。
不知道祖籍,让人有数典忘祖的感觉呢。
前不久电视上热播电视连续剧《闯关东》,引起我极大的兴趣。一集集地跟着电视看,已经等不及,干脆买来碟片,用上一个大礼拜,一口气地看完。好多年不完整地看电视连续剧了,《闯关东》让我破了例。为什么呢?套用一句今年的流行语,我要回答的是,我热切地关心我的先人们过去闯荡生活的命运,关心我的祖籍。
写到这,大家已经能够猜到了,我的祖籍是山东。惭愧的是,我仅仅知道山东这个幅员辽阔的大省,具体是哪市哪县,不得而知。
参加工作后,经常填写履历类的东西,一遇上籍贯的填写,我总会犹豫一会儿。填山东好呢,还是填吉林好呢?祖父是山东人,父亲和我都出生在吉林。按道理,祖籍应填写山东,因为到我这一辈,不过三代呢。可是,填写山东,我却为难,因为我只知道山东,填了等于白填。所以我在履历表上总是填写吉林公主岭,心底里总觉得是个遗憾呢。
祖父是山东人,一个人独闯关东来到吉林,与祖母结婚,有了三男一女。但是还没有等到他把孩子抚养成人,三十几岁就过早离开了人世。祖母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扯大。
小时候,我常常问祖母,爷爷是山东哪的?祖母说祖父一个人闯关东,没有再回过老家,他说山东有个傅家庄,那就是老家。等我长大后,才知道山东有多么的大,傅家庄就象千百个李家庄,赵家庄,王家庄一样,宛如天上的星星,闪耀着存在,却让你无法找寻确切的位置。
有一年,我坐火车到山东东营开会,在车厢里遇上几位旅游归来的山东老人,听着他们说着一口的山东话,有种异常亲切的感觉。在与他们的攀谈中,我提起傅家庄,他们说,他们那就有一个傅家庄。我眼睛一亮,说,那里会不会是我的祖籍呢?他们说,可能是吧。
回到南京,我时常拿出山东老人写给我的纸片,常常有种冲动,想去拜访山东那个傅家庄。想象着我只身寻根的情景。是热闹的,还是冷清的;是欢喜,还是忧伤的?傅家庄的傅姓人把不把我当成他们后代?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但是这个傅家庄与祖父说的傅家庄是不是一个呢?山东那么大,在其它的地方如果还有傅家庄,而且不是一个二个,甚至是数个怎么办呢?哪个是生养我祖父的傅家庄呢?
我心里时常问,祖父为什么不把老家的具体地方说个明白呢?难道他不想带着儿女们回家乡吗?前不久,我有个从国外归来的朋友,跟我聊天。他说,在国外,他对孩子讲的最多的就是中国,讲黄河讲长江,讲泰山讲黄山,讲长城讲兵马俑,就是让孩子不要忘记自己的根,具体到哪一省哪一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的话给我深深的触动。祖父闯关东,与老家相隔千山万水。那个时候,兵荒马乱,交通不便,通讯也不便,回家乡是奢望的,只能把对家乡的想念念叨在嘴边。我的祖母和孩子们耳朵里装的最多就是山东,山东。
或许是祖籍山东的原故,我对山东人有一种一见如故的特别的情感。在部队时,有一批兵是从山东昌乐应征入伍的。他们憨憨的样子,倔强的个性,直爽的言谈,十分对我这个东北人的脾气。我那时已经是军官了,但是见到山东兵,就先介绍说,祖上闯关东,咱们是老乡。一句话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认识我的山东兵都说我随和容易亲近,没有官架子。有什么事情他们喜欢跟我说,让我帮他们出主意。
八十年代中期,部队集体转业到地方,我因工作调动离开原单位。我的一位山东战友,有一年来我家作客,非要送我一枚镶蓝宝石金戒指和一对镶蓝宝石金耳环。我说什么也不收,他说金子和宝石,是家乡出的,算是土产。这不是贿赂,也不是有事求你,而是看在多年一块当兵的情份上,给你留个纪念的。金子有价,情无价。他的真情表白,让我不能拒绝。拒绝有时会伤了一颗真诚的心。
礼物的价值永远超越金钱。钱花了就无声无息了,礼物无论大小,每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就会追忆那段往事那份真情。每当我拉开抽屉,看到那闪闪发光的戒指和耳环,就自然而然地想起我那战友,我那山东的小老乡。
那位山东老人写给我的纸片已经泛黄,纸质变脆,我始终把它夹在一个笔记里,我知道傅家庄在山东是确信无疑存在的,与我有血脉相连的傅家人生生不息,繁衍不止。但我不会刻意寻找了,心里头有比什么都重要。
我永远记住并告诉后代。山东,是我们的祖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