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尽心下》17:绝对不是儒家
《孟子·尽心下》17:绝对不是儒家
孟子曰:“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去齐,接淅而行——去他国之道也。”
孟子说:“孔子离开鲁国时,说:‘咱们慢慢走吧,这是离开父母之国时该有的态度。’离开齐国时,不等淘漉过的米晾干孔子便催着动身——这是离开其它邦国时可以有的做法。”
某一个具体的人在某个具体的场景之中就某个事项做出抉择时,表面上看他可以有无限多的选择,但对于他本人而言,对于他所处的具体场景,所面对的具体事项而言,真正的黄金中道选择只有一种,他选了,做了,才因为这样的选择,这样的行动成为他自己。
读孔孟经典,如果仅仅把文字当作一个故事去听,几乎找不到能刺激到现代人兴味的元素。只有把自己代入进去琢磨、思量才能体悟到圣人的高妙来。
孔子在鲁国司寇位置上黯然离开鲁国,这种事放在今天社会任何一位高级行政官员身上,都很难做到如孔子一般坦然、释然。孟子对孔子离开鲁国这件事,可以说是反复称道的。在《孟子·万章下》的开篇,孟子论述了伯夷、伊尹、柳下惠、孔子四位圣贤的区别,称孔子为集大成者。其中专门讲到孔子离开齐国时“接淅而行”,离开鲁国时“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的细节。在《孟子·尽心下》中再现这一细节,并且补充上了孟子自己对孔子离开齐国“接淅而行”的评价——“去他国之道也”。由此,圣人离开邦国时的两种姿态定格在此后所有的文人、士大夫心中。
“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作为对孔子离开鲁国时的语言记录,算是细节描写了。这个细节,不是那些当年追随老人家离开鲁国的弟子,是断然无法目睹耳闻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老先生说话时,哪里是自己在说话?那一刻,他的心中有随行的弟子,有鲁国可能会邂逅这一场景的吃瓜群众,甚至有当时的天下人,有千秋万代的后人。此情此景,几乎是开了一个超级版的直播。
“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这话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弟子听的,更是说给天下人和千秋万代之后的我们听的。
先前,孟子讲“圣人,百世之师也”。体会不到孔子说“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的良苦用心,便不明白孟子所讲的“百世之师也”何其难也。一个时时刻刻把自己的生活过程现场直播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不如意,因为一时不如意引发的怨愤影响到自己的身心和言行?这样的人,不是圣人是什么?
当年,孔子在卫国还算有一定的影响力,弟子们疑心老师会在卫国待下去,委托子贡前去探知老师心意。子贡有意抖了个机灵,问老师伯夷、叔齐那样的人会不会有怨愤的时候?孔子告诉他——“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子贡由此便知道孔子不会永远“躺在”卫国这个不该驻留的舒适区。
今天,当流量资源自然而然分配给那些红起来的明星时,当那些明星时不时爆出令人大跌眼镜的“道德”料时,我们对这些人有几分同情,便该对孔子这样的圣人有几分敬仰。前者是被动公开自己的部分“隐私”还弄得一塌糊涂,后者是主动“直播”自己的全部还让人万世敬仰。
圣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但“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的学为圣贤之心却是每一个人都该有的。
绝对不是儒家,孔子离开鲁国时与离开齐国时的那一点差别不是重点,甚至他的选择,他的言行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做任何选择,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时都经得起当世人乃至千秋万代的人的推敲。
不是每一个说出“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的人都可以称为圣人,但每一个在千秋万代的视角下说话、行事的人都值得我们用超出今日明星的礼遇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