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终非描绘—读钱钟书《管锥编》三二七、2023-08-30

山海经之天狗图，或是非洲白首鬣狗。文曰：  阴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网图侵删

        先生笺《太平广记 卷二四九  尹神童》则，以伯乐子按图索骥而得虾蟆，评论曰：“文字描摹，终不如绘画之得形似，故依文作图而按图索骥，而蛙可以为马矣”，引汪曰桢《湖雅  卷六》，其友许心如论时人《山海经》图之诞妄，仿照《山海经》之说蚊“虫身而长喙，鸟翼而豹脚”，以为以此说为图，则身大入蚕蛹，背有鸟翼，四豹爪，非虫非禽非兽之形，“谁复知为蚊也”？此处提及吾国古人出对具体事物描摹不准确也。

        以沈括《梦溪笔谈·石油》析之：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生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土人以雉尾挹之，乃采入缶中。颇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帷幕皆黑；以诸君之见识，此段描写，能知为石油？颜色、状态、粘稠度、燃点皆无。诸君可搜索360百科石油条，一对比即可知其舛误。

        细绎两者之对比，盖吾国对事物之描摹，无统一标准。观之百科，粘稠度、颜色、燃点、沸点、成分等等，初中毕业即可知为石油也。再如此段描写：常温、常压下是一种易燃、易挥发的无色透明液体，气体密度为1.59kg/m3，沸点是78.3℃，熔点是-114.1℃，易燃，其蒸气能与空气形成爆炸性混合物，能与水以任意比互溶。读完虽不知具体为那种物质，大概其不出于醇类。反观《后汉书 郡国志注》引《博物志》石油之描写：县（酒泉延寿县）南山出泉水，大如筥，注地为沟，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始黄后黑，如凝膏，然极明，与膏无异，膏车及水碓缸甚佳，彼方人谓之石漆。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洧水也；对同一事物的描摹，一人一样，不统一，状态沈括谓之如水，《后汉书》谓之如膏，燃烧状态沈谓之如麻，《后汉书》谓之“与膏无异”，差距自现也。

        此大约是吾国为内陆国家，生产以农业为主，对事物之描写，吾乡之谚语：丈母娘的大嫂子-大约模（岳母）即可，无生命之忧。西方近海，以渔业为生，描摹有误，关切生命，故其细致统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