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京华烟云

“你相信星座么？”

“你信么。”

“我现在信了。”

我喜欢这种深夜的时光，能听见窗外夜色的涌动和自己的心跳，耳机里的是westlife的《us against the world》。因为一个人，恋上一首歌。

从去年11月29日起，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我们12月的目标是人均15个新门店，45个上单，”洋哥说道，“诗源你是新人可以少点。”最后我以18个新门店46个上单完成了目标。睁开眼是路线，闭上眼是指标，一路狂奔，不知疲惫。我知道我只是想要麻痹自己，比酒更烈。

一直到2014年4月，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12月24日，我和J吃着火锅喝着酒。12月31日，我在床上看着小说跨了年。2月14日，我们一帮人出去压马路。3月4日，美团线上周年庆。但是有记忆捆着腿脚，我猛一用力，打了个趔趄又回到了原地。

“你要找的并不是我，”老姐指着我手机里的照片说，“而是她。”我盯着老姐的脸，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还有那双清澈的眼神。每次都让人觉得温暖，让我依恋。“曾经有一个小男孩，见过我一面之后就天天吵着说喜欢我，后来还考到了我的学校，”老姐见我没答话便自顾说着，“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发短信说今天是我们相遇的第100天、第200天纪念日，老实说，我完全没印象也没感觉。”

我不禁想起了5年前的一个女孩儿，她和她一样有着浅浅的笑和清澈的眼神，而我和他一样也是只会傻傻地发短信，默默地数着日子，最后我们也一样都没能再坚持。

“现在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也不知道我一直都还在这里。”但是我却知道她有了男朋友，也已经离开了武大，直到毕业前也终究没再见上一面。

“但是他曾经是认真喜欢过你的，只是在一个错的时间。”老姐愣了一下，“你自己不也是一样，曾经犯过的错现在还想再犯么，既然放不下那就回去看看吧。”“但是我没勇气回去。”“自己的错要自己承担，如果你真的后悔。”当晚我就买了南下的火车票。

你和老姐，虽是两种性格，但有着同一种温度。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三的秋天，第二次是在大四的春天，最后一次是在去年的10月，但是名字却是在10年的9月就记住了，因为很特别。“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旁边这位是你男朋友？”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话的开头。“上火车了吗？”这是一切的开始，“我想了想，就这样吧。”，这是一切的结局。我既没有料到开头，更猜不到结局。上帝和我开了小玩笑，我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

“你什么星座？”

“天蝎座。”

“你真的是天蝎座？！”

“还能有假不成。”

你说天蝎座和双鱼座是绝配，我说我不信星座，但是现在我信了。

“你居然也会信这种东西？”Z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因为生肖太长，十二年一个来回，还是星座好，每年都有得选。”我玩笑着回答。

“靠，说吧，什么事装得这么深沉。”

“哈哈，还是你懂我，但这次你就让我先装一装，总有一天你也会信的。来，走一个。”

我和Z很久没有这么坐下来好好吃个饭聊个天了，自打从客服调岗，先是在不同的城市，后是在不同的部门，平时工作太忙，周末琐事缠身。我们是两类人，但有着共同的坚持。“你小子最近都在忙啥？”“这不是忙着吃吃喝喝睡睡么。”“赶紧地说正经的。”“哈哈，那就说点正经的，上次我和你说过之后，你和你的同学进展如何？”“老样子，前阵子她来北京我们又见了一面。”“那赶紧的，人家都主动找过你几回了，你也该有点反应了。”“那都是我主动问的，你不懂。”就像Z不懂星座一样，我也不懂Z和他的同学。

Z他俩是大学四年同学，一个专业但不是一个班，合班上大课的时候认识的，不知为什么就很聊得来。但他俩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感情。我曾经问过，Z说他俩就是很好的朋友关系，对方不提，自己也就不谈。Z同学的家境很好，毕业之后去的一家公司经常会需要四处出差，有的时候来北京了他俩就会见上一面。Z说，“我什么都没有，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虽然同意他的观点，但不认同他的做法。“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等你试过了再说。”Z没再说话，单是举杯又碰了一个。“一捅就破的感情不是真感情，早点结束对自己也好。”我又加了一句。但其实这话还有个前提，首先得有感情。

但是当时，我们缺少感情的基础。

最近我又重新开始听《back home》和《七月の友だち》，当时是因为你喜欢，现在却是我自己喜欢上了。你选择用音乐和我交流，我却用言语去伤害你，最终都沉淀在了这片文字里。

10月10日，你告诉我你发烧了，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用苍白的文字安慰你。第二天还被一个病人关心注意保暖，发烧了会很难受。直到我自己后来也烧过一回，才知道是真的很难受，而此时需要的只是一个陪伴。

10月12日，你我通了第一通电话，你问我关于毕业的去向，你说你想来北大念生物，但是将来想从事法律。我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没问题，结果你去了天津，我还在北京。

10月13日，你说希望我永远保持赤子之心。

10月14日，你说清淡有节，既可保持长久。

最终你我都没能做到，而且我们并不是这场时间豪赌里唯一的输家，我只想给上帝一个耳光。

“自己做的选择，怨不得别人。”G拍着我的肩膀说。

“你难道就不曾后悔，不想从头来过？”

“不想，因为结局都一样，错的是时间。”这回我沉默了。

想起11年的10月，G和L一对、C和W一对，加上老崔和我，一行6个人到张家界说走就走的旅行。大家的脸上满是欢笑与幸福，没有人会猜到今天的结局：六人四散天涯，只有老崔终于喜结良缘，我衷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我也是想回去看看她，但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那要不然咱俩一块儿回去，你看她，我看她。”

感情上，我虽有过太多遗憾，但只悔过一人。

10月19日，你我在一起。但是你走太快，我还在徘徊。

10月21日，我告诉你下个月开始可能会比较忙，你说没关系你能理解。结果是你理解了我，我却没有理解你。

10月23日，你说你喜欢吃豆腐，各种各样的豆腐都喜欢，最好是鲫鱼炖豆腐。

10月24日，你让我去学煲粥，甜的比如红枣玫瑰黑米粥，咸的比如莲藕虾仁粥。

当时还没来得及学会，现在自从学会了就再也没做过。

10月26日，你说要送我生日礼物，是你特意从家乡寄的枸杞。当时我说，“枸似红豆相思系，欺我恋心不改约。”后来才知道，枸杞也可用来煲粥。

春节时我把它带回了家。回家前的聚餐上，我才知道B和L分了。从家里来之后，我才知道H和F在一起。L在聚餐的第二天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走得很早。天还很黑很冷，屋子里的灯亮了，又灭了，然后我就再也没见亮过。

11月2日，你说希望我回去一次，我说元旦我肯定回。但我食言了，不是元旦，而是春节，因为和G一样，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理由，我们的时间停止在了2013年11月29日的凌晨。那天也是我在总部培训的最后一天。

那天晚上就是培训班别离的时刻，大家都哭得稀里糊涂。四哥是我们组的老大，也是班级的娱乐官，自称是83年。虽然平时喜欢搞怪捣乱，哗众取宠，但是内心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四哥来公司没多久就和6年的女朋友分手了，如今已近而立但也工作平平，即便如此，四哥也永远能给大家带来欢乐。走的时候四哥是一个人默默地离开的，没有人同路也只有我们几个送行。四哥背过身用左手捂着脸，右手挥挥手就走到了夜色里，当他的背影消失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岁月无奈的叹息，四哥回得去地点，但回不去时间。于你我也是如此。

经重阳，过立冬，而终于小雪。

如今已是迎春分，祭清明，又是一年夏至。

老姐说，“是，因为亲密所以才会找她分担，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是无辜的。”这句话我无可辩驳，因为是时间错了。它来得太突然，我还在原地彷徨，而你已经大步向前，你我之间渐行渐远。等到我看清之后，抬头却已不见你的身影，只我一人。那段日子我开始恐惧节日，害怕闲着，除了没日没夜地忙碌，就是辗转难眠，或到天明。慢慢地，也就习惯了。我开始一个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穿行，一个人旅行，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看电影。我最喜欢雨天和黑夜，可是偏偏北方少雨，现在也昼比夜长。

但是，现在才是对的时间。

张小娴写过一句话，“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这是车门关上时命运的叹息。悲欢离合，聚散有缘，千人千面，此心不变。这里有Z，有G，有C，有L，也有老姐、老崔和四哥，更有你我。谢谢你上次能找到我，这次就让我来找到你。

韶华易逝，岁月不老。唯有悔意，不负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