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我又梦魇了。梦里的我还是十八岁的模样,却不是梦到青葱岁月里彼此都是正当少年的场景,而是和孟西洲分别的场景。
这个梦我反复做了好几次了。
醒来以后,我不由莞儿一笑,我和孟西洲都十年没见了,当我还在思考时,闫清进来了。
“余笙,你梦见什么了”。
我一五一十的告诉着她。
闫清是我的心理医生。我觉得自己病了,我很多年没有梦见过孟西洲,甚至是现实中都没有遇见过。
果然,分了手的人就像是地球一样,永远没有交汇点。
“余笙,你是不是还爱着孟西洲?”闫清和我说了很多专业术语。
从她那里出来已经天黑了,脑海中一直循环着闫清的那句话。
我走在江边,人来人往,我看见年轻的小情侣手拉手在我面前走过,他们轻轻的说着密话,我看见好几位的爷爷奶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以及在江边旁钓鱼的大叔们。
十年过去了,我还是爱着孟西洲,一如既往的爱着他。而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一切都源于那一年。
我从小都很调皮,没少挨我爸的打,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我一直都嫌弃我的名字,小时候是因为笙字的笔画太多,我常常为了省事把竹子这个偏旁给省略了,就变成了余生。
被老师投诉到我爸那里问我到底是哪个笙字,我还火上浇油跑到我爸面说
“爸,要不就给我改了笙字吧。”
气的我爸差点把我抓起来打。后来慢慢长大了,也就习惯了。
孟西洲是高二转学到我们学校。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当然关于孟西洲的八卦来自我那八卦的同桌佳佳。
“哎,笙笙,你知道孟西洲吗?听说他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他之所以来我们学校是因为在之前那个学校打架被开除了,孟西洲长的挺好看的,呀,笙笙,你不觉得孟西洲这样特别有魅力吗,打架的样子肯定也好看。”
“佳佳,这看人呢不能够光看长相的,长得好看不代表这个人性格就好,就像你说的这孟西洲还打架,这不就是个小痞子。”
“不,笙笙,我觉得孟西洲和外面娇艳货不一样,你等着看吧!”
我实在是不想要回答佳清这个问题。索性趴在桌子上不理她。然后我们和蔼可亲的班主任跑来班上“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会有一位新同学,来,让我们欢迎孟西洲同学”。佳佳摇了摇我的手,我没理她。
“我是孟西洲”慵懒的声音从讲台传到我耳边。
心想“真是闷骚,以为他自己是××领导人么?这自我介绍没谁了。”
果不其然,这位新同学一降临我们班,每天都会有女孩子假装路过或者找我们班某某。
实际上都是为了一睹孟西洲的容颜。
总会有二三两的人围着孟西洲喊着洲哥,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孟西洲都是独自一人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
日子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的过去。
如果说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我想,我不会与孟西洲有任何的关联。
命运的潘多拉一旦开启,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带给你些什么。
学校旁有一条小巷子,我时常从那里路过,又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我喜欢看小巷旁石头缝里的野草,绝处逢生的生命,也是别样的风景。拐角处传来动静很大的声音,我寻思着可能又是混混们无聊着找事做。
正想着换个岔口走,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叫嚣着
“孟西洲,你以为从南校转学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吗,今天,哥几个也没别的意思,让我们打爽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回答的声音依旧是慵懒的嗓音“黄毛,话别说的太满。”
我听出那是孟西洲的声音,悄悄探出头看,七八个混混手里都分别拿着棍子和刀子。
孟西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手插在口袋里站着。
我看着混混们慢慢的靠近他,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在孟西洲身上,我差点就喊出来了。好在他顺利躲过了。
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眼下这样的情况,孟西洲肯定是吃亏的一个。
我拿出手机,四处找着警车响的铃声。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我把手机放在拐角处,点击播放。
瞬间小巷子里响起了警报的声音。我断断续续听到混混们停下动作离开。
嘴里还说着“孟西洲,这次算你走运了。”
没多久,小巷又安静了。我拿起手机走出拐角,看着孟西洲坐在地上。
我走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发现孟西洲的眼睛很漂亮,他擦着嘴角受伤地方,我掏出纸巾给他,原本以为能听到孟西洲感谢的话语。
结果这小痞子说“喂,你真多管闲事。”
我瞬间炸毛了“不识好人心,我是没事干才帮你,活该你被打,小痞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早晨来到教室,一眼就看见孟西洲坐在我的座位上。
“嘿,余生生同学,”
“我叫余笙,笙是笙箫的笙好吗!?”
“余生余生,这余生可够意思的”我在心里默念着“不生气,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孟西洲同学,麻烦你回到你的座位去好吗”
“余生生,你可不经逗。”
留下这话的他终于站起来离开了我的座位。我告诉佳佳要远离这个小痞子,把昨天发生的事也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笙笙,孟西洲打架的样子肯定特别有魅力”
看着佳佳花痴的模样我就知道她听不见我的劝诫了。
接下来是学校最隆重的校运会的日子,佳佳是班里的组织委员,每天班里都可以看到她号召同学们积极参加的身影。
结果却是寥寥无几。佳佳一脸挫败的感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过报名表,在接力赛那里写下了名字。
“笙笙,你要参加?!”佳佳一把握着我的手说。
“对,支持你的工作”。
“那,笙笙,你也让孟男神也来参加呗,反正你和他熟。这个幸福的差事就交给你了。”
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果然猪一样的队友。
好不容易逮到午休班里人不多的时候,看到孟西洲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我敲了敲他的桌子,没反应,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还是没反应,这货该不会睡死过去了吧?!
我一把扯过孟西洲的耳机,想在他耳边大声喊他时。
“余生生,你是不是在垂怜我的美色呀”
“不要脸,你神经啊,谁叫你睡的这么死,叫都叫不动,下个月学校运动会,想要问问你要不要参加什么项目。”
“那我参加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这是为班级挣荣誉的时候,你应该要积极参加,算了算了,报名表在这里,随你报不报名。”
将手里的报名表和耳机放在桌子上,孟西洲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
我寻思着要怎么和佳佳说这小痞子是不会参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回家后手机被佳佳轰炸爆了,一连续的信息,等我看完不敢相信,孟西洲竟然答应参加运动会的接力比赛和长跑。
这时佳佳又发来一段很欠揍的话
“笙笙,孟男神是不是喜欢你呀,你一叫他就答应了。还说你们不熟,你都不知道孟男神拿着报名表问我你是不是参加
然后他说“这样,那我参加”,男神多霸气,笙笙你要加油拿下男神!”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好看,还有心生的情愫在扰乱我。
运动会如约而至的到来,孟西洲参加的男子长跑被安排在第三个项目。
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我坐着看到佳佳一直询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看到孟西洲的身影。
广播里传来“请各位选手到检录处进行检录”。
冬日里的太阳照在脸上都是温暖的。
眼前一黑,是姗姗来迟的孟西洲,看着他脱下外套丢到我怀中
“余生生,看好了,那个第一名我要拿来送给你。”
一气呵成的完成这些,把我想要质问的话都没说出口。
就这样,那天的孟西洲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也就是那天,孟西洲像那冬日的暖阳一样让我难忘。
那天他迎着光向我走来“呐,余生生,我说到做到,这个给你,我喜欢你,这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不会说很多漂亮的话,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可是我就是喜欢你,那个小巷子里的你让我心动。”
一连串的话像炸弹一样在我耳边炸开。
多年后想起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就的喜欢上孟西洲了。
也许是鬼迷心窍,也许是冥冥中有所安排。那年的校运会,我不仅收获了奖牌还有孟西洲。一个永远只叫我“生生”的孟西洲。
年少时的感情都是很纯粹的,孟西洲每天还是少不了怼我,慢慢的会发现,他骨子里其实也是很冷的人,除非是特别相熟的人,不然他还是不愿意同人说话。
但在我面前的孟西洲是个别扭的小孩。佳佳知道我们在一起后,一副早就知道我们有奸情的样子,喊孟西洲:洲哥。
我们会一起同行上学放学,冬日早晨空气里都有一丝丝的寒意,那是我们第一次的牵手,孟西洲的手掌很大,我看着他脸上少有的红晕“孟西洲,你害羞了。”
“嗤,这是天气冷的原因,”
我也不愿去拆穿他。谁让这货这么傲娇。记得有次我们在一个商店逛,看到写有“请保管好您的最重物品。”
“生生,你读一下这句话”,我念了一遍。
孟西洲得意的说“那你要保管好我。”
孟西洲带着我做了很多疯狂的事,夜晚跑到山顶看月亮星星,满天的星光以及近在眼前的他都是那么的耀眼。走进小巷子里吃不知名却很美味的事物。还会时不时给我拾来各式各样树叶和石头。十七八岁的年龄,不懂爱是什么,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孟西洲呀。
孟西洲是在高三打算去当兵的,知道这个消息我没有很意外,因为孟西洲是有一身的傲气。
佳佳却担心我们会因此分开,我笑她想太多。
申请表提交上去要等一个月。我并没有分离的感觉。反而是孟西洲不安多一些。
那段时间孟西洲背着我谋划些什么,问起他时,回答总是“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审批通过了,意味着孟西洲要入伍了。我没有去送别他,部队的要求严格,我们不能经常用电话联系,我告诉孟西洲我会给他写信的。
就这样,又是一年冬季,孟西洲入伍了。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待了很久,在孟西洲走之前我没哭,佳佳担忧的眼神我没哭,所有的眼泪在这一刻涌出来。
那晚的月亮依旧是美的。
高三的我们,面临的是人生的一个大转子点,老师永远在讲台喋喋不休的说,“不拼不搏,高三白活”类似这样得横幅到处都有。
孟西洲的座位从那天以后就空了,也没用小女生再打着找人的幌子来偷看孟西洲了。
我每天也都是打了鸡血一样,总想要努力再努力。一想到孟西洲也在某个地方努力着自己也就充满动力了。
我会每天都写一封信给他。想着一次性给他寄过去。每每有这冲动时,都抑制住了。
毕竟啊,孟西洲他现在走的路是自己想走的,以前,他的拳头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他的一切是为了身上军装的使命感。
我们明明没有联系过却在冥冥之中感觉彼此都在对方身边。
第一次收到来信是收发室阿姨带来的,时常跑去瞧孟西洲是否寄信来了,阿姨都知道我在等他的信件。
满心欢喜接过信闪过脑海的是“部队的信是免费寄的。”
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按耐住激动的心,佳佳凑过来的脑袋被我一把推开。
看到熟悉的称呼,浩浩荡荡的写了两页。除去说部队里的生活琐事,剩下的都是嘱咐我不该做的事,像个老妈子一样。
我们开始用信件交流。
高三的尾声在一张没有孟西洲的合照里划上了句号。
和孟西洲称的上见面是在大一那个学期,看着孟西洲晒成小麦色的肤色,有力的臂膀,果然,他很适合部队。
“生生,未来的几年我们见面的时间不会太多,我怕你生病了没人照顾,我怕你走小路没人陪,我怕你被人欺负了没人帮。”
未说完的话被我打断“孟西洲,你怂什么,我余笙会怕这些吗?!我会等你的。”
这一小时过得很快。我们说好了有空写信,我们都享受信件这个过程,尽管佳佳吐槽说我们不用电话联系。因为部队里都很忙。
我开始按部就班的忙着学习,忙着考各种证,按部就班的毕业,工作。
这期间,除了收到孟西洲的信件,我们没见面过。一切看起来都在正常的在轨道上,我一直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孟西洲。
孟西洲是外派出任务受伤的。我不知道他怎么强忍着伤痛的。
以往的苦难他都熬过来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坚持到救援的人。
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听到说完孟西洲的情况后,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原来,人可以一瞬间失聪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我希望自己可以不去接这个电话。
孟西洲准备了生日礼物,各种小节日他都有准备,从他入伍的那年开始,每当他想到什么了就记下来,或者自己画出来。
再写信给佳佳。一直筹备到25岁。
礼物里面有孟西洲一直用的mp,里面只有一首歌《月亮惹的祸》,一首很老的歌。
还有孟西洲录的话。原来,孟西洲还会有很柔情的一面。这些都是佳佳告诉我的。
我不愿去面对孟西洲已经离去的事实。
这一年的孟西洲二十二岁。永远活在二十二的他。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分别。
脑海里时常回忆过去,他慵懒的嗓音,他有星海般的眼睛以及那笑容。仿佛就在昨天。
想着我和孟西洲还很多事没有完成,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想着他说了余生要和我一起度过,因为我是他的余生。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去学会接受没有孟西洲的生活。
铃铃铃声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闫清抽了纸巾递给我,我接过擦了擦眼泪。原来,孟西洲还是会让我的心脏疼痛。
“笙笙,没多大的问题,你需要好的睡眠,去散散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闫清,我今年三十二了,已经十年过去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孟西洲,每过一年,我都会想象着他的模样,三十二岁的孟西洲想必还保留一身军人的作风,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我啊,忘不了他的。”
我想孟西洲的话,他可以是清晨里第一缕阳光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我想孟西洲的话,他可以是夜晚闪闪发光的星
我想孟西洲的话,世间的一切的化身都会是他
我爱孟西洲,以前爱,现在爱,未来也爱。唯一遗憾的是我们没能陪伴彼此度过一生。但我的余生会带着孟西洲的那一份更好的活着。他爱这祖国的大好山河,我便会替他拍下这一幕幕。孟西洲啊,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