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狄云开双人间住半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故事
在《连城诀》里有一对恋人,他们是江湖上大大有名、人人称羡的“铃剑双侠”汪啸风和水笙。一个少年英俊,一个少女标致,他们的出场就让人眼前一亮。
只因他们两情相悦,年貌相当,又是表兄表妹,青梅竹马。长大之后,在江湖上同行同止,形影不离,这才有了“铃剑双侠”的美称。路人口中的般配,都不及他们同行时的郎情妾意,眸笑生花。
不过往往被人值得称颂,都会被人插一斜杠。
水笙被血刀老祖这位万恶不赦的淫贼所掳,达半年之久,等到他们相见之时,两位恋人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半年之中,水笙一直与血刀老祖及狄云这两位“淫僧”在一起,等到他们终于苦尽甘来,见了面。又不免使人产生种种八卦,闹分手都不闲事大,群众留言“不分留着过中秋?”
汪啸风心里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影,一顶无形的绿帽子强压在他的身上。水笙退开了两步脸色惨白,身子发颤,对他说:“表哥,你不要信这种胡说八道。”
汪啸风保持着沉默,也在尽量保持一个男人的风度。但是吃瓜群众的流言蜚语已经如毒蛇般在咬啮他的心。
汪啸风半年来在雪谷之外,每日每夜总是想着:“表妹落入了这两个淫僧手中,哪里还能保得清白?但只要她性命无碍,也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候汪啸风见到水笙,又盼望她守身如玉,听了别人的话,心中自然过意不去。
“江湖上人人均知此事,汪啸风堂堂丈夫,岂能惹人笑话?”绿帽子咱不戴。和朋友开双人间住了一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故事,我才不信类,何况还是半年。
汪啸风到水笙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肠却又软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表妹,咱们走吧。”
起先汪啸风在谷外,只希望表妹能保住性命,至于她是否失身于淫僧,那并不重要。可见了她又希望她能守身如玉。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内心里逐渐怀疑起水笙来,自我的矛盾痛苦不堪。
听到众人的议论,就马上想到“江湖上人人皆知,我汪啸风堂堂丈夫,岂能惹人耻笑?”实际上除了内心的妒忌之外,怕失了“面子”,惹人“耻笑”才是汪啸风最大的痛苦及其根源。
汪啸风毕竟还是爱水笙的,他答应水笙“好吧,我不信便是”,其实内心仍是坚信不疑的。只是碍于情面,这才勉强地答应不去相信他人的胡说八道。
道听途说并不为真,一旦眼见为实便深信了。
汪啸风还是见到那件放在她卧褥之上的羽衣,这件衣服长大宽敞,式样显是男子衣衫。汪啸风问水笙:“这是什么?”水笙只好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这是给狄云的。
汪啸风提起羽衣先是仔细地看了一会,然后一个男人的妒火从中而烧,他冷冷地说:“织得很好”,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
他将羽衣往被褥一丢,又问“他的衣服,却放在你的床上? ”
这个时候,汪啸风突然间变成了无比的粗俗可厌。在恋人面前变得小气,变得不再大方。恋人分手最怕出现的就是这种情节,男女双方一个不听解释,一个不做解释。
以往那句“你倒是听我解释呀”的台词,都没有了余地。峰回,路不一定转,路转一定峰回。
汪啸风把水笙逼到绝境了,水笙不想再多做解释,心里想“既然你疑心我,冤枉我,那就冤枉到底好了。”
偏偏这时候,狄云为水笙感到委屈,又跑出来替水笙解释道:“汪少侠,你全转错了念头。水姑娘冰清玉洁,你娶她为妻,真是天大的福气,不必胡思乱想,信了坏人的造谣。”
狄云哪里知道世人对此男女苟且之事,一向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此事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不清楚,越辨析越使人疑惑。
水笙与狄云之间完全是清白无污的,水笙仍是守身如玉,玉洁冰清。但是没有人会相信水笙的这种“奇迹般的”清白?
对男女之事,人们不但格外的感兴趣,而且还总是要情不自禁地加以夸张放大。恋爱中的人夸张放大自己的爱,旁观的人不自觉地夸张放大其中的瑕疵?。
汪啸风并非不爱水笙。只是,遇上了这种不幸和尴尬的事,他也只能像凡夫俗子那样疑虑重重,一反文雅温柔的常态,显出粗俗可厌的原形。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够相信爱的坚贞,相信爱人的品质,愿意冷静地听取爱人的解释,能够理智地分辨事情的真伪。
然而,汪啸风不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他的反应,像是绝大多数凡人一样,一旦起疑,便难以平息心中的妒愤交加的情绪,以及在这种情绪下的无端的想象。
他禁不住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表面上是那样的坚强的一个剑侠,然而内心里却仍然是一介怯懦的小男人。他怕丢了面子,从今不好做人,再加上本能的妒忌,所以他和水笙的爱情,便只能以分手的悲剧而告结束。
他成了渣男。
一生一世,有时并不一双人。
故事的最后,水笙回到了昔日的山洞前,在这里孤零零地等待着。
等待着那个曾经与她历经患难、共度生死的人——狄云,我等了你这么久!我知道你终于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