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很长,但余生很短
我曾经非常盼望退休,因为退了休,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但是,昨天,朋友问我:“等你退休,你还有多少精力可以到处走到处看?”
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我总觉得一辈子很长,却没有想过余生很短。
一
朋友问这句话的因由,是她想约我去参加一个三人行的俱乐部,利用周末出去徒步游玩。我虽然心动,却觉得实在没有时间,每周一天的休班,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占据。于是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等我退休就好了,退了休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忽然正了神色,问了我那样的话。而我,因为她的问话而怔了神色。
是啊,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大把的时间。世事如此无常,我怎么知道,等自己有了时间,会不会又有另外的牵绊?
也许,并不是没有时间,是我太懒。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想要去远方;我一直喜欢一个词语,叫做放逐。我曾经写过一首诗,叫做《我从来没有出走过》:
“我从来没有出走过
我不清楚外面精彩的世界
把自己圈在小城的盒子
一天一天
跟时间比赛寂寞
我从来没有出走过
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故事会错过
给自己倒一杯酒
一口一口
伴着孤独的风独酌
我从来没有出走过
把想象搭成一座空中楼阁
帮自己做一个梦想的壳
一点一点
把缓慢的日子急躁的过
真的
我从来没有出走过”
可是,我为我的梦想做过什么呢?
从十几年前,我就心心念念想要去北京,理由从开始的没有钱到现在的没有闲,我一直蹉跎到了今天。
从家到北京,不过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只是一个周末一张车票这样简单,我却十几年都未成行。
遗憾吗?真的很遗憾,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遗憾与别人毫不相干。也从来没有想过,在我日复一日的拖延中,我可以做这件事的余生,已经少了十几年。
如果浪费时间是犯罪,我已经罪无可赦。
二
小文是我的朋友,今年的国庆节,她约我去了临市的山上游玩。站在玻璃栈桥上,我不敢低头看脚下的万丈深渊,小文却跟我说:“你说,如果我现在掉下去,他会不会后悔对我不够好?”
小文说的他,是她的丈夫。在外人看来,那是个好男人,负责任,待人真诚,事业心强。小文却一直对他颇有怨言,说他自私,说他的心里没有她,说他从来记不住她的生日。
就连这次游玩,也是因为她的丈夫加班爽约了她的假期安排,她才约我爬山。
当时小文问出那句话,被我狠狠数落了一顿,在那样的高空之上,怎么可以做那样的假设?
可是命运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仅仅回来半个多月,在一次查体中,小文被查出患有肿瘤。
听到这个消息,我呆在原地,然后泪流满面。
我去看小文的时候,她的丈夫在家。小文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她的丈夫也依旧打扮得干净清爽。不同的,是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是两个人眉眼间的那份深情。他把小文照顾得很好,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到他的细心体贴。
我问小文:“你不是总说人家自私吗?你看看现在多好!”
小文坐在窗边,迎着上午的阳光,眯起眼跟我说:“是,他对我是真好。都说患难见真情,原来是我错怪他了。刚查出那会,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到他也没有睡,满脸哀伤。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阳光在小文脸上投下温柔的光,我看得到她脸上细密的绒毛,温暖而又悲伤。
出来送我的时候,向来不善言辞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我总想好好工作多赚些钱养家,有时候她让我陪她我都觉得是无理取闹。我总以为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我都想好了,再干几年,我就用大部分的时间陪她,陪她做她喜欢的事。可是我没想到命运这样残忍,都不给我陪她的机会。”
我们总觉得一辈子很长,我们可以慢慢规划,却不知道每一天落下去的太阳,都在吞噬我们余下的时光。
三
89岁的美国老太太巴迪·温克尔,因独特穿衣风格风靡网络,2014年4月在社交媒体上走红。
征服社交媒体之后,巴迪和曾孙女又一起环游世界。她们的旅行计划覆盖了美国、加拿大、巴西、英国、爱尔兰和法国,并将在每个地点完成遗憾清单上的一件事。
无独有偶,来自杭州的中国老太太江滨,如今已经90岁了。她从2009年开始出国旅行,爬雪山、坐直升机、游览冰河、徒步冰川,至今已经玩过了美国、法国、瑞士、南非、泰国等10多个国家。
她卖掉了房子,以养老院为家。她旅游、上网、健身,她大胆支配自己的余生,去实现自己年轻时的浪漫理想。
这两位老人是不幸的,生长在不发达的年代,年轻时吃过很多苦。这两位老人是幸运的,可以在老年支配自己的余生,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清单。
只是,我们会不会拥有这样的幸运?
短短两个月,金庸、李咏、常宝华、盛中国、单田芳等名家大师都相继离开人世,一切都是那么突如其来。
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可以知晓,谁也无法知晓的是自己的明天。多精妙的尺子,也无法丈量余生的长短。
有多少时光经得起磋磨,有多少事是我们恍然不觉,一回头却为时已晚。我们总以为还有一个又一个明天,没说的话可以明天再说,没做的事可以明天再做,却不知道明天最经不起我们的挥霍。
你有没有自己的愿望清单?你的人生有没有可以弥补的遗憾?在观望等待的日子里,我们还能走多远?
一辈子或许很长,但余生真的很短。好好爱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