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纵使相逢亦无缘
文/泡泡圈漫评团 南犬北猫（一方苦境）
原标题：《双学记》第七章 纵使相逢亦无缘
他好像睡了很久。
世界初开，万般皆一体，没有分别，没有异同。概念不存在，意识不存在，只有广阔无垠的白茫茫一片，延伸到视线尽头的未来，这是时间的轨迹。
他终于睁开眼，从另一双琉璃璀璨的眼中望见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一副模样。
口渴，他试着说话。
那人端了茶，扶起自己，口渡的温润，莫名的安心。
他坐起身，靠着枕头，望着床边垂下的白幔，上面绣着金丝龙纹，无尽奢靡。
无疑，现在已身处皇城宫中。
他呆呆地看着盘旋纠缠的龙纹，不说话，也不看素还真，一双凤眸，失了光彩。
像被摄魂了般。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素还真心头一紧。
“皇兄，叶将军已寻得嗜血人的营地，此刻正在琉璃殿……”
“嗯……”
伸出想要抚摸他的脸的手收回，素还真卷起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人离开，莲香淡去。房里留有残余，丝丝入肺腑，却牵扯起心脏处的新伤。
泛着血红的疼痛。
他顺着枕头滑在床上，轻轻闭上眼。锦被未盖，单衣浮动，可见骨现的瘦削。
他还记得，姥无艳刺过来的那一剑，直直插入心脏，那种撺掇走空气的窒息般的疼，从来没有过。
迷迷糊糊，他又睡过去，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又醒来，发现被人搀扶上了一顶轿子，离开了皇城。
“炎无心……”
身侧的女子不乏疲态，脸上泪痕未干。
“嗯……”
他伸手拍拍炎无心的头，轻柔的力度，从来没有过。
“谈无欲！我告诉你！这次我偷跑到皇城是为了找你要拖欠的稿子！”
炎无心别开头，想动手拍下他的手，思及身旁这个人只剩下一口气，几天前与死人无异的样子，又叹息地放下了念头。
“是……我知道……”
他扯起一个笑容，很干涩。
没办法，太累了。
“炎无心……这车是去哪儿呢？”
“谈无欲，回北城，我们回北城……”
好。
回北城。
那里有这世上唯一的梅林。
靛羽风莲通知，炎无心私自入宫带走谈无欲时，素还真只是一顿，不可察觉地叹气。
靛羽风莲问，要追吗？
不用了。他不想在这皇城待着。
连我也不想……
素还真起身，手背背后，踱步到窗前，望着西边的皇城门口。
“此刻他们出城多时了……”
靛羽风莲好心提醒。
素还真恍若未闻，呆望着西边，好像目光能穿过森严重楼，看到徐徐而行的马车里的人。
“皇兄，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手用力捏紧。
素还真摇头，从窗边走开，又翻起了文书。
案上还有几堆奏章，容不得他分心太多。
只是，批红的笔，吸满了墨汁，却只字未着。
在阴间见到谈无欲时，素还真就知道，他留不住他。
三十年前，素还真逼迫他离开，过了三十年，素还真后悔了。
三十年后，他为自己而亡后重生，素还真是怎么也下不手，囚禁他在这深宫中了。
只愿他安好，无论身侧是何等佳人相伴，无论此生是否会再相逢，两人生死已无关。
在阴间时，谈无欲第一次吻了素还真，他哭了。
“素还真，以后，再无相欠。”
“好。”
中气十足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素还真把谈无欲的手握紧，十指相扣，一同走出迷障。
这一路，素还真看到谈无欲身上不断飘离出一些碎片，落了一路的晶莹，他知道那是什么，救人的代价，必失一魄。
谈无欲此刻是知道的，但他醒来后不会知道素还真做了什么，以后，他的记忆里，只会模糊记着，曾经有过一个叫素还真的师兄，两人很多年没见面，两个人关系不是很好，甚至说，谈无欲是讨厌素还真的。
从此以后，去看月亮看莲花的，只有素还真一个人了。
“值得吗？”
靛羽风莲很不解，去问慕少艾。
慕少艾笑眯眯地点头，想起江南繁华处，安居的另外两人。
“值得。”
可是，觉得值得的人，一直都只是做决定的那人。
几个月后，谈无欲此生最后一次来皇城。
为脱离官籍，正式退隐，不再过问红尘事，此生一双人，相携赴天涯。
“请求陛下开恩！”
谈无欲跪在琉璃殿，身旁是炎无心，两人十指相扣。
靛羽风莲面露难色，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站在百官中的素还真，后者笑着点头。
“……准！”
“谢主隆恩！”
炎无心搀扶着功体尽废的谈无欲离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皇宫的最后一道门外，门里面，是素还真一双湿润的眼。
后来，素还真终于让靛羽风莲如愿，亲自登上了皇位，执掌大权。有一年，他微服私访，来了北城，去了无欲天，唯独没见到谈无欲。
他拉住一个学生问，谈先生人呢？
学生说，很多年前就没回来过了。
素还真松开手，心想，师弟，看来此生，真是无缘了。
“后来呢？”
阿九含着棒棒糖，问抽烟的慕少艾。
“后来啊，西域边防未定，素还真率兵亲征，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啧啧！他这个人也真是奇怪，喜欢一个人却不追求，偏偏要让那个人与其他人好，素还真真的很奇怪！”
“药师我啊，也很奇怪啊！”
慕少艾回房，桌上有一封信，素书一份，正是素还真交代的后事。
第一件便是，莫要让谈无欲知晓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