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奶奶的葬礼

2024-06-04  本文已影响0人  六便士文字小站

2007年,是我最灰暗的一年,自己吃斋念佛却会给我买酱牛肉的奶奶离开了……

清清楚楚地记得,一周前还去疗养院探望了奶奶,她已卧床一年有余。奶奶那天状态格外好,竟然认出我和哥哥,破天荒地喝了两包麦片。护工阿姨还激动地说:“还是孙子、外孙来看心情好,老太太精气神都提了八个度。”

晚上回家,我还兴奋道:“奶奶状态向好,说不定今年又能一起在家过年了。”

噩耗却在一周后来临,我拿着“全班第一”的奖状,兴高采烈地回家,迎来的却是愁云惨雾。母亲眼圈红肿:“你奶奶去了,你爸去疗养院料理了…”

“上周不是好好的,怎么可能?”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喜报落在地上,被我不小心踩了一脚。

“呜……”,眼泪啪嗒啪嗒落下,“这周还要给奶奶看我的喜报……上周不是身体见好了?……”

“是回光返照……”母亲呜咽道。

三日后,是奶奶的葬礼。奶奶去世时享年89岁,在我们这里是“喜丧”,不允许后人们哭泣,只能笑着送走老人。父亲身着全黑,手臂系着黑纱,黑纱上配一枚“孝”字。时值初夏,阳光刺眼,他“开心”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里湿漉漉的,瞳孔中渗透出无尽的悲伤。天气炎热,我的心却沉入冰窟中,因为旁人提醒我不能哭,眼泪只能勉力咽回肚子,几次三番,身体不禁打起寒颤。

我们在指定地点等着奶奶火化,父亲坐在凉亭椅子上,不自觉地蜷缩着,母亲默默站在他身后。隔了一阵,父亲的挚友王伯伯拍拍他肩道:“节哀,大娘好福气,能活这么大年纪,儿女又孝顺,走的时候没受罪…”

我咬着牙,默默躲到一边,隔壁等着一户,是传统葬礼,儿女们披麻戴孝,跪在等候处,旁边亲友们搀扶着。一开始都是小声啜泣,等孝子捧着骨灰盒走出来,哀乐响起,披麻戴孝的儿女们早已泣不成声,渐渐成为成为放声痛哭。女儿们瘫软在地,哭到几近昏厥。在环境的渲染下,我也早已泪流满面,用力锤着廊柱嚎道:“奶奶!奶奶!我想你!你回来陪陪我吧!…”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奶奶为我画得工笔人物小像,还有奶奶绣得手帕,每一个都承载了爱的记忆。

又是一年清明节,看着奶奶墓前长得青草,是她给我的讯息,看到我的成长,她很快乐。我拔下那一株株草,为奶奶摆上她最爱吃的素斋,说一句:“奶奶,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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