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短篇小说

鬼屋

2022-05-09  本文已影响0人  劉慧剛

“鬼屋”,字面意思就是有鬼的屋子,我所要讲的这件事可不是密室游戏而是真正的鬼屋,虽然时隔多年但如今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事情发生在2013年的初秋,当时因为我与合租人闹矛盾无法继续合租,所以只能单独找房住。房子是在网上看到的,位于团结小区,六楼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房间的装修风格以黄色和乳白色为主,杏黄色的木质地板,屋内的家具也与地板一个颜色。

房租一年12000,付租的方式押一付三。同价比的房子并不少,但这套房子比起同价位的要好很多。

看房前一天朋友要把狗借我,说狗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我不以为意,所以谢绝了朋友的好意。

生活在呼市的人都知道,团结小区是90年代的房子,在那个年代属于高档小区,但时隔20多年又破又旧。楼道内的白墙又黄又黑,墙角还挂着蜘蛛网,楼道的照明灯也是老式电灯泡,有的楼层还没有,或许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原因竟有种阴冷的感觉。

“哥,房租能便宜不?”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房东。看完房子没觉得多满意也没有多失望,总体与网上发的照片无异。

他笑着回道:“你要是一次性付一年的房租就能便宜!”

“能便宜多少?”我打量着房子问,只有主卧室朝阳,其它房间都在阴面。

“可以给你便宜1000。”他踌躇一下回道。

“9000行不行?如果行我就租,不行我再看其它的房!”我盯着他的眼睛。

“行!”他干脆利落地点头,指向茶几上的两张纸:“现在签合同!”

我靠,给多了!我心里甚是懊恼但脸上没表现出来,笑着走到茶几前:“行吧,那就签!”

房东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写上房租金额和押金金额,然后把合同递给我同时也把家门钥匙放在茶几上:“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租房合同都是大同小异,我大致浏览一下就在上面签了字。

房东把钱数一遍确认无误后叮嘱我:“水费不用交,电费和宽带费你得自己交,厨房有煤气罐,楼下对面巷子就有灌气的,120元一罐!合同上有我电话,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还有急事就先走啦!”说完也不等我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门。

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才知道他为啥走那么快。关上房门再次查看各个房间,心里还算计着把小卧室租出去,一个月500,一年5000,自己才掏4000,这么算下来比之前合租的价钱还便宜。

“嘭”,小卧室的门突然关上,吓我一哆嗦。我推开门发现窗户开着,于是走进去关上窗户又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身后跟着一个人,寒气从尾巴根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我猛地转身,身后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我自嘲地笑自己吓唬自己,查看一下大卧室转身走向房门。不知道房东当时怎么设计的,卫生间与客厅之间还竖着一道推拉门,拉上门小卧室、卫生间和大卧室成为一体,把厨房和客厅隔在门外,不过推拉门是木框玻璃门,即使关上也能从大卧室看到客厅。

第二天搬家公司帮我东西搬上了楼,我自己收拾完已是下午四点多。昨天晚上收拾东西到很晚才睡,今天又累多半天就想躺床上睡一会儿。睡前感觉有点冷还盖上了被子,因为才墩完地窗户和门都没关。

熟睡中的我突然醒来,我以为睡了很久,看向窗户才发现天还没黑,然后又看向门口,就是这一眼让我顿时汗毛炸起,头皮过电。

一个身穿白裙、黑发及腰的女人背对着我站在推拉门后面。我以为刚睡醒看花了眼,于是我揉一下眼睛又看,那个女人还在,而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一阵酥麻感从头顶袭遍全身,我不信邪地又揉眼睛看向那里,没错,我没看花眼,那里的确站着一个女人,黑色的头发非常柔顺。

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轻轻躺下拉着被子轻轻蒙住头,然后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被子外的动静,这时听得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就像擂鼓一样,震得脖颈筋都跟着跳动。

我双眼瞪得倍圆,虽然听不到其它动静但感觉那个女人正朝着我走过来,不对,是飘过来。煞白的脸,黑漆漆的眼睛正往出淌血,两只干枯的手缓缓抓向我的被子。

我连忙抓紧被子闭上眼睛,嘴里默念“阿弥陀佛”。就要抓到被子了,怎么办?

抓到被子了,要掀起来了,马上就掀起来了!

被子并没有掀起来,可是这样更让我害怕,因为我感觉她正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乌黑的长发触到被子上。

她低着头盯着被子,血泪一颗一颗往下滴,打在被子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我想大声喊救命,可干张嘴发不出声音,想哭又哭不出来。

一只干枯的手按到枕头旁,她的脸离得更近了,另一只手抓向被角,抓到之后慢慢地往起掀。

我心一横闭上双眼,等她掀起被子掐死我。她并没有掀被子,也没有掐死我,而是静静地站在床边。

我想掀开被子又不敢,于是就想悄悄撩起一点点儿,手刚伸向被窝外就停下。不行,她要是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出去就得玩完!我缩回手又想一下撩起来,双臂刚要用力又停下来,不行,我撩开被子她扑上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被窝里又闷又热,我大口地呼吸,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衣服已经贴在身上,明明热的要死却不停地起鸡皮疙瘩。

不管啦,死就死吧!我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一股凉风袭遍全身,昏暗的房间静的针落可闻。我迅速把整个房间踅摸一遍,卧室里没有立即看向门口,确定女鬼不在我才敢大口呼吸。

我往窗口看一眼,从外面的天色可以判断出太阳快要落山, 不行,我必须天黑前离开这间屋子。

走,必须走,说什么也不能住在这里!可是那个女鬼不让我出去怎么办?当我往出走的时候她会不会突然跳出来,或者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

给自己打气好几次还是不敢下床,于是拿起枕头旁的手机找出大学宿舍老八的手机号立马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我靠,怎么关键时刻不接电话,干嘛呢?我挂断又重新拨出去,“嘟嘟”几声又是语音提示,我咬牙切齿地骂着他挂断电话又拨出去,结果还是没人接。

我挂断电话又给发小儿拨过去,他俩是我在这座城市目前关系最好的人,老八不接我只能向发小儿求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平时打过去就接,今天怎么打过去就无人接听?我继续给发小儿拨打电话,结果还是无人接听。此时屋里变得更加昏暗,用不了多久就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对不起,您拨打......。”

这一次我连语音提示都没听完就挂断电话,继续往出拨,这个过程我除了找手机号一直盯着门口,因为感觉女鬼随时都会出来,突然出现在门口、或者出现在身前,抑或者出现在身侧。

我又急又气地挂断电话,快速翻找另一个女同学的手机号,结果拨出去还是无人接听,一连拨打三遍都是无人接听我便放弃打电话,因为此时屋里已经暗的需要开灯才行。

不管啦,她刚才都没往死弄我,估计这会儿也不会!我深吸一口气,撩起被子下地跑向门口。

“啪”,灯没亮。

“啪啪”,灯还是没亮!

我靠,真是邪门,中午的时候开还亮,现在怎么就不亮了呢?一股凉风袭来汗毛再次炸起,光着脚跑回床边穿上拖鞋,趿拉着跑到衣柜前,手刚摸到衣柜把手脑海里又出现一个可怕的猜测,她会不会藏在里面?打开衣柜就会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爱咋咋地!猛地拉开衣柜,只有衣服没有女鬼。迅速拿出一条裤子、一件半袖、一件外套立马关上柜门,返回床边一边盯着门口一边脱衣服。

脱半袖的时候盯着门口默默祈祷女鬼不会趁衣服挡住我的眼睛的时候站在我面前。

我把衣服从下往上卷,上下卷到一起迅速从头上取下,穿的时候也是如此。

穿上鞋跑到书桌前,把手机充电器和钥匙装进包里,掏出一根烟点着,剩下的装进裤兜,盯着门口猛吸三大口眩晕感顿时出现,晃一下脑袋又吸一口,张开嘴大喊着冲向门口:“啊...!”

还没到门口头皮就发麻后背发凉,“嘭”,我撞在格挡的门框上,也顾不上疼不疼,硬着头皮冲向门口。

打开门迅速跑出去,甩手关上门按亮手机屏照着楼梯往下跑,楼道里响起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当我拐向另一个楼梯的时候不经意扫到她就站在门口,并且毫无表情盯着我,我双腿一软向前杵倒,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扶手,手机撞在扶手上面,也不管手机屏碎没碎继续跌跌撞撞地往下跑。一口气冲出楼门才大口呼吸,等冲出院子忍不住看向六楼,只见小卧室窗边隐约站着一个人,刹那间汗毛竖起,咬着牙瞪着眼睛往巷子外飞奔。

“哄!”

车声、人语声瞬间入耳,车和行人出现在眼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装进肚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敢停下来,短短三分钟不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刚换的衣服后背已经湿透。

我哆嗦着抽一口烟,吐出烟查看手机屏,边框被磕出一个坑不过屏幕没事。

我解开手机锁继续给老八打电话,刚拨通那边就接了起来。

“七哥!”

“我靠,你总算接电话啦!先前给你打四五个电话都不接,干嘛呢?”我恼火地问。

“我在家呢,手机一直没响,这不刚响我就接起来了!”他的语气有点儿疑惑。

“放屁,我给你连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你刚才干啥呢?”我气愤地质问。

“在家看电视呢,手机就放旁边,一直都没响,我骗你干啥?不信你过来看!”他也挺生气。

“行,我现在去找你!”我挂断电话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坐上车直奔他家。

我进屋就给他看我的通话记录:“你看,我给你打几个?”

他看完通话记录皱起眉头:“咦,不能呀,我手机一直放旁边就没响过,不信你看!”他说着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指着最近一次通话:“这是来前打的,再就没别的通话!”

“我靠,你是不是删啦?”我指着他的手机问。

他瞪起眼睛:“我删个屁,这么点儿事我至于删吗?”

我也朝他瞪起眼睛:“这叫点儿事?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吓死在出租房里!”

“咋回事?”他皱起眉头问。

“我今天不是搬家嘛......。”我坐在沙发上把先前经历的事跟他说一遍。

“我靠,真的假的?”他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我瞪他一眼:“我骗你干嘛?当时不敢出来才给你打的电话,结果你还不接!”

“给我打不通不会给别人打呀?”他白瞪我一眼。

我又打开通话记录给他看:“怎么没打,跟你一样都是不接!”

“那你再打一下试试!”他指着手机屏。

我二话不说给发小儿拨了过去,刚“嘟”第二声就被接起:“咋啦?有事儿?”

“我靠,我之前给你打电话咋不接?”

“你之前给我打电话啦?”

“对,给你打三四个你都没接!”

“没有呀,这是你今天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

“我靠,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啥?我一直在工地装线,好几个人跟我在一起,他们都可以给我证明!”他说完问身旁的人:“我之前手机没响吧?”

“没有,咋啦?”他的工友问。

“没事!”他又问我:“听见没?”

我和老八对视一眼挂断电话,脊背发凉地拨出女同学的电话,接通一番对质之后还是一样,在这之前我没给她打过电话。

我挂断电话再次给老八看通话记录:“你看,通话记录全在这里呢,17:40给你打的第一通电话,一直拨打到17:44,这是给他俩打的!”

他又拿起手机解释:“我的通话记录也在,昨天我给你打过一个,今天你也给我打一个!”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灌凉风。

老八担忧地看着我:“你咋办?”

“能咋办?给我房东打电话退房呗!”我说着给房东拨出电话。

“你好!”听筒里响起房东的声音。

“你好哥,你那个房子我不租啦,里面不干净!”

“不干净?不可能,你租之前一家三口住两年,啥事没有!”

“怎么不可能,今天下午差点儿把我吓死,我不租啦,你把房租退我吧!”

“你是不是又找到别的房子啦?我跟你说,咱俩签了合同,提前退房剩下的房租不退,押金也不退!”

“没有,我要是找到别的房子还能租你的吗?真的是那个房子里不干净,我不要押金,你把房租退我行不行?”

“退不了,你要是不住就搬走,但是房租和押金一分不退!”

“退一半房租行不?”

“不行,你要么住要么搬走!”

“好吧,我住!”我恨得牙痒痒,心里问候他的长辈,怪不得当时砍价他没犹豫就同意了,原来他知道这房子有猫腻。

老八看我挂断电话问:“咋?不给你退?”

我点头:“嗯,一分也不给退,他妈的!”

“那你咋办?继续住?”老八问。

“住,说啥也不能便宜那个王八蛋!”我气哄哄地回道。

老八皱着眉头翻手机,我自己生闷气,自己一个人不敢住可以把另一室租出去,不过短时间肯定租不出去。就是租出去到时候吓得对方不敢住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八拉我衣袖,待我看向他,他把手机放在我面前:“你约一下这个大师,我们推荐给我的,我找他看过挺厉害的,今晚就约,明天去看。”

“能不能行?”我将信将疑地问。

“要是不行我能给你推荐?”老八手指点着手机屏。

“好吧,那我试一下!”我输入手机号拨了过去。

我和大师约好时间便挂断电话,租的房子不敢回只好在老八这里将就一晚,第二天和我一起去大师那里。

大师办公的地方在一条巷子里,门面特别小,连个牌匾都没有,如果没有熟人带着根本找不到。

推门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他的右侧是一张香案,供奉着如来佛祖,香案上香烟缭绕,摆着贡品,香案下放着一个蒲团。蒲团旁边放着一把长椅,房间整个面积也就五六平米。

“你好老师,我昨晚给你打过电话!”我笑着跟大师打招呼。

“哦,坐!”他伸手示意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我道谢落座,他看着我问:“你想解决什么问题?”

我笑着回道:“是这样的,我新租了一个房子,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个有没有办法解决?”

他放下手里的笔问:“哪的房子?”

“团结小区的。”我回道。

他笑道:“很正常,前些日子有对小情侣也找过我,也是在那里租的房子,一到半夜家里的锅碗瓢盆就响,屋里还有人走动。我过去给破了一下,回来后天天做噩梦,那鬼跟我打一个星期才离开!”

“那我这个能处理吗?”我忐忑的问。

他点头:“能是能,但是我不能去,因为是你抢的人家地方,所以你得跟对方商量!”

“商量?咋商量?”我问。

“诚心点儿商量和道歉,还有每天太阳落山前烧三炷香,把灯也打开,连开三天!”他回道。

“这样就行?”我狐疑地看着他。

他肯定地点头:“对!你按我说的做,如果不管用你再来找我!”

“好的,谢谢!”我道谢之后起身,掏出准备好的一百块钱放在香案上,来之前老八告诉我放多少都行,大师不会挑,所以和他商量后决定放一百。

从大师那里出来,我和老八直奔佛品店,买上香才回家。

“你真不跟我去?”我可怜巴巴地问老八。

老八坚定地点头:“真不去,我胆儿比你还小,万一吓出个好歹更麻烦!”

没办法我又给发小儿打电话,结果他去外地看工程,所以最后我只能自己回去。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我下车恐慌地看向六楼,窗口黑漆漆一片。

我点着一根烟看着六楼的窗户惴惴不安,一根烟抽完又点着一根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楼门。

走进楼道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仰头看着上面腿肚子发软,六楼的房子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正等着我走进它的血盆大口。我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正午十二点多。大中午鬼肯定不敢出来!深吸一口烟鼓起勇气爬上楼梯。

越往上走恐惧感越强烈,好几次都想逃离这里,而且这种想法越接近六楼越剧烈。

奶奶的,说啥也不能让那王八蛋白吞我一万块钱,就算死也要死在屋里!然后我就悍不畏死地来到房门前。

掏出钥匙看着房门,深深的恐惧瞬间吞没刚刚鼓起的勇气。客厅、厨房、小卧室和卫生间都在阴面,如果她害怕太阳白天就不会在傍晚的时候出来,没准儿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站在推拉门那正看着房门等我进去。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情不自禁地后退。

“吱嘎”,楼道里突然响起开门声,还没平复的鸡皮疙瘩再次鼓起,软趴趴的头发登时立起。

“你有时间过来哦!”

“行呢,别送啦,赶紧回去吧!”

楼下响起说话声,我心里一紧,唯恐被人家误以为是小偷,于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哐!”防盗门关闭,我吓得一哆嗦,迅速扫视能看见的地方,沙发上没人,电视也没开,厨房也没人,卫生间的门关着,大卧室和小卧室看不到。

“咕噜”,我咽一下口水,手哆嗦着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因为手里拿着香,往出拿烟的时候打火机不小心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吓得汗毛再次炸起。

我立马蹲下拿起贴墙站好,哆嗦着点着烟,看着白衣女人站立的地方双腿发软,一边抽烟一边吞咽口水,明明想夺门而逃却抬不起脚。

“咳”,我被烟呛到,咳嗽一下吓自己一跳,目光巡视整个房间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姐,咱、咱俩、本来、井、井水不犯河水,我就、就是一、一个穷打工的,因、因为、没地方住才、才租下这个、这个房子,我、我要、是知道、知道你住这里、说啥我也不会给房东交钱,知道你住这里我就想着退房,但是房东不退我钱,那些钱可是我辛辛苦苦一年挣来的,这房子不是有两间卧室吗?咱俩继续井水不犯河水,你住小卧室,我住大卧室,我绝对不会打扰你!”

说完这些话我手心全是汗,房间里只有我的喘气声并没有人回答我。也幸好没人回答我,不然我就得吓死。

我慢慢移到门口,用力关上里面的木门,扫视身前:“大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说完这句话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因为我怕,怕她突然站出来,更怕她朝我撒气,好在等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呀!”我被燃尽的烟烫到手指,烟头掉在地上,我赶紧拿起旁边的扫帚扫进簸箕。

“啪”,我又点着一根,猛吸一口硬着头皮走向推拉门,快到门口的时候两脚蹬地蹭地一下冲过去,手在墙上按一下又冲进大卧室,一口气跑到窗边立马转身,这个过程我感觉她就跟在我的身后,并且伸着手要掐我的脖子。

我用脚勾过椅子坐在窗边盯着门口,盯一会儿竟然有点儿犯困,于是从书桌上抽出一本书随便翻起来,这种愚蠢的做法让我哈欠连天,而且口干舌燥,想去厨房烧水又不敢,大约坐一个多小时我实在渴不住便起身慢慢地走向门口。

到门口先是左右打量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快速冲向厨房,在奔跑的过程中感觉她就站在推拉门后冷眼瞪着我。

“啪”,两手按在窗台上立马转身,眼睛盯着客厅眨都不敢眨一下。

水很快烧开,拿出一个碗用来喝水,喝完两碗水又想上厕所。我盯着客厅想无论我跑多快她要是想追都能追上,刚才没追说明她不想追,既然她不想追我为啥还要跑呢?于是我大声唱着歌走向卫生间。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我扯着嗓子大声唱,不,应该说是大声嚎叫,出来的声音发颤,当我走到她站立的地方身上的汗毛全部立起。

她就站在身后,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正盯着我,她双脚离地飘向我,抬起双手要掐我的脖子。

“嘭”,卫生间的门被我大力推开,一步就跨到马桶前,迅速侧身,右边是门口左边是浴缸,我解开裤子继续大声唱歌,一边唱一边方便。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变态的想法,她是女人,如果我不穿衣服在房间里跑会不会把她吓跑?

突然打一个冷颤,变态的想法被我否定,万一让她恼羞成怒那我绝对死得很惨。

方便完站在洗漱镜前,洗着手感觉她就躲在门口另一边,只要我出去她就会扑上来,可是我又不能不出去。

关上水龙头,转身走向门口,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的眼角余光从镜子里扫到她就站在我的右手边,而且正看着我。那张脸比我想象的还要白,眼睛没有流血但眼神非常凌厉,嘴唇毫无血色儿,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从她身边走过。

“妈呀!”我双腿一软趴在地上,头撞在卧室的门上,我立马扭头看向身后,连滚带爬地跑到窗边。我扶着暖气罩起身盯着门口,虽然看不到她但是能感觉她就在卧室,而且就像刚才那样直勾勾盯着我。

我慢慢移到书桌旁,摸起烟点着一根,哆嗦着抽一口,企图用这种方式麻醉自己的神经。

“呼”,吐出的烟在身前翻滚,当飘到没有阳光的地方突然分开,看着就像撞到墙上向两边分散一模一样。

“噗通”,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朝前面跪拜:“大姐呀,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吓死我对你也没啥好处,到时候我冤魂不散就得永远留在这里,我不死只能住一年,房租到期都不用你吓我就离开!”

我默默叨叨一大堆,后来说的啥也忘了,大多数都是求饶、讲道理,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大概半个小时双膝跪得生疼,磨叨得口干舌燥,我扶着旁边的椅子起身坐在上面,拿出一根烟点着习惯性地往前吐烟,这次烟正常的飘动然后消散,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一点点。

“咕~咕~”,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咽一下口水拿起手机看时间,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多。让我出去再回来肯定不敢,现在就算走到门口都难,怎么办?

瞥一眼放在书桌上的烟已经所剩无几,不敢的想法立即动摇,不吃饭可以没烟抽可不行,所以我必须出去。

估计刚才的一番肺腑之言打动了她,不然她不可能离开,所以现在应该是安全的,那么我离开再回来应该也没啥事儿。我以阿Q的方式自我安慰十多分钟,然后点着一根烟拿上手机和钱包走向门口,还没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头皮酥麻地快步往出走,快速穿过客厅跑出房门,直到关上防盗门汗毛还立着,下楼跑到有阳光的地方才感觉到温暖。

吃完饭我买了两大袋吃的和喝的,而且还买了一条烟、两瓶白酒才回去。

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上了楼,走进屋阴冷感袭来,不过我发现并没有之前害怕,快步走进卧室,放下东西长出一口气。

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在这之前我必须干点啥才能打发掉这些时间,用手机搜出一本小说便看了起来,当专注一件事以后时间过得特别快,而且还会忘记其它东西,比如深深的恐惧。

天色逐渐变暗,当手机弹出电量不足的提醒我才发现太阳即将落山,脑海里立马响起大师的话,给手机充上电赶紧拿出三根香点着,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向门口。

“大姐,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啦,希望咱俩以后能和平相处,我也向你保证不会打扰你!”我两手握着香走出卧室进入卫生间,从卫生间里绕一圈走出来又走进小卧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屋的温度明显比大卧室的温度低。

我反反复复说着这一句话,在厨房里拿一个小碗装上大米又念叨着走进小卧室,放下小碗插上香进入下一个环节—开灯!

“啪”,小卧室的灯没亮,我关了又开,还是没有反应,就在我还要开的时候直直升起的香烟竟向我飘来,就像有人从旁边走过带过来一样。

我的双眼瞬间瞪大、浑身汗毛炸起,转身跑向大卧室,路过门口的时候顺手按下开关。

“啪”,灯亮了。

我跑到窗边才停下来,看一眼亮着的灯又看向门口,心脏差点儿从嘴里逃出来,小卧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白影,开着的门随即关上。

“咚”,心脏撞到嗓子眼儿又掉回肚里,这一刹我瞪圆双眼并忘记呼吸,她真的在小卧室!

“噗通噗通...”,心脏又恢复跳动,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剧烈地喘息,哆嗦着点着一根烟,直到一根烟抽完恐惧感才平复不少,扭头看一眼天色也看不出太阳有没有落山,但是其它房间的灯必须得开。

我掐着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盯着小卧室的门足足有半分钟才走进卫生间,打开灯不由自主地看向镜子,里面只有我自己,暗松一口气慢慢地探出脑袋看向小卧室,门还关着而且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吸口烟一步跨过推拉门快步走到门口,抬手按下开关,灯亮之后急忙转身走向厨房,打开灯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跑回大卧室,随手关上门并反锁上才走向书桌。

坐下后越想越气然后咬牙切齿地骂房东,啥狠毒骂啥唯独不问候他家的女性,骂够才作罢。

看一眼门口觉得躺床上才安全,因为从床上可以直接看到门口,不过上床之前我得吃完饭。

一瓶白酒就着辣条和香肠喝掉半瓶,又吃掉一个面包才上床,其实我不是好酒之人,但为了能睡着我只能用酒精给自己壮胆。

“叮铃铃...”,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我一跳,慌忙看一眼门口才看手机,电话是老八打来的。

“咋啦?”

“在哪呢?”他问。

“还能在哪?在租的房子里呗!”我脱鞋躺在床上:“咋地,你要过来找我?”

“我可不去,我就是问问你在哪,看你还活着没!”他笑得幸灾乐祸。

“目前还没事儿,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说不准了!”我忽然有些伤感,我才二十多岁还有好多事没做。

“我教你个办法!”他说。

“啥办法?”我问。

他笑得很猥琐:“反正你也是单身,正好还有个女鬼给你做伴挺好的,你发挥下魅力把她骗上床!”

我脑海里浮现出女鬼的模样,除了脸白的吓人五官还挺精致,我下意识看一眼门口,立马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滚、滚、滚,我还没活够呢,你来吧!”

他笑道:“我也没活够呢,你看情况,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别要钱不要命!”

“嗯,我知道啦!”我坐起脱掉外套。

“那就先这样,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嘱咐我。

“好,知道啦!”我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又打开浏览器搜索下午读的小说。

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一直躺着没敢换姿势,手机掉下来差点儿砸脸上。我拿起手机晃下脑袋坐起来点着一根烟,看一眼门口继续看小说,一根烟抽完又开始犯困,可是我不敢睡,因为我怕闭上眼睛她会出现在我旁边,我也不敢侧着躺,她要是站我背后我都看不到。但是困得厉害,抽烟也不管用。

睡吧!大不了睡着让她掐死,只要我不睁眼就看不到,爱站哪站哪!踌躇一会儿咬牙闭上眼睛,并且用被子蒙住头,没坚持多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当我醒来天已经大亮,如果不是尿急估计还不会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门口。

门开着!

困意顿时全无,起身坐起来盯着门口,我昨晚明明关上了门并且反锁怎么会开呢?

肯定是她打开的!我突然打个冷颤差点儿尿出来。虽然怕的要死但又不得不钻出被窝,我撩开被子下床,感觉身上有点儿凉,于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我靠!我的衣服呢?我穿衣服睡的怎么就剩内裤和袜子?我立马找衣服,半袖和裤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外套上,外套是我自己叠的,半袖和裤子谁叠的?

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画面,我睡得像头猪,她穿透门走进卧室,飘到床边盯着我看一会儿然后脱掉我的衣服,看到我的外套是叠起来的于是她就把裤子和半袖叠好放在外套上。做完这些站在床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飘向门口,打开锁着的门飘了出去。

对,一定是这样的!本来就没穿衣服,现在感觉嗖嗖冒凉风,我立马拿过半袖和裤子穿上,可是并没暖和反而更冷,毕竟这身衣服被鬼动过。

膀胱发出强烈地抗议,让我没办法再想别的,趿拉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

小卧室的门也开着,她出来了!我急忙看向客厅和厨房,客厅和厨房没有,那会不会在卫生间?

等会儿,昨晚我把客厅和厨房的灯打开了,但是灯怎么没亮?我转头看向卧室的灯,与客厅一样也没亮!

我又看向开关,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开着还是关着,于是我抬手按下开关,“啪”,灯亮了!

身上的汗毛刷地立起,头皮像过电一样发麻。门是她开的灯是她关的,她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我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膀胱再次发出抗议,我立马夹紧双腿捂着小肚子冲进厕所,方便一半才想起门没关,然后尴尬地看着门口解释:“对不起大姐,我实在憋不住了!”

屋子里只有流水声,她并没有理会我!

方便完洗手一直盯着镜子,直到我离开卫生间也没从镜子里看到她,这让我安心不少。

这一天我几乎没出屋,除了上厕所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室里看书,太阳落山前我再次点着香走进小卧室,对她说了道谢的话,我识趣地只打开其它房间的灯唯独没开小卧室的。

晚上我没喝酒,吃完东西就躺床上看书,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第二天醒来关上的门又被打开,打开的灯也全部关闭。

洗漱的时候我总担心闭上眼的时候她出现在身后,好在她并没有出现。因为要上班我急急忙忙地出了家门,等坐上公交我才发现她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接下来的日子我再也没见过她,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在,因为卧室的门总会在早上打开,灯总会在我醒来前关闭。从此我也养成一个习惯,每天下班到家我先站门口敲三下门,打开门说一声“我回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初对她那种恐惧再也没有,反而多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她对我做的事情不止开门关灯还有别的,记得有一天我炖上菜才发现没买馒头,我想买上馒头回来也用不了几分钟所以就没关火,结果我到超市馒头卖没了,然后又去其它超市买,找到第三个超市才买上,可是前面却又四个人等着结账。

当时我又急又纠结,因为我用的是煤气罐,一旦着火就有可能发生爆炸,可是我又不好意思插队,放下馒头又舍不得,所以只能心里默默祈祷锅里的汤不会烧干。

等结完账我心急火燎地跑回家,冲进厨房发现火竟然关了,我还以为我记错了,于是我用筷子夹起一块肉,肉已经熟了,虽然很怕但我依然笑着看向客厅并道谢。

不仅如此,有时候单位加班回去的比较晚,家里的灯准亮着。偶尔也有喝醉的时候,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睡着,等我醒来身上准保盖着衣服。

时间悄然而逝,房租到期,虽然我已经住习惯却不想让那个混蛋房东挣我的钱,所以我又找了新房子。

搬家前一天收拾东西,我从衣柜里往出拿衣服她就站在我身旁,我拿出衣服衣柜就会关上。我看着右侧,虽然看不到她但是能感觉她就站在这里。

“大姐,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可是因为那个讨厌的房东我又得不离开!”我犹豫一下又说道:“大姐,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她没有回答我,卧室外突然响起关门声,我听出来那是小卧室的门。

我最终还是搬离了那里,第二天和房东交钥匙并要押金,他把房子检查一遍押金如数退我,当我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小卧室,她站在门口,眼神不再凌厉,而是满眼悲伤和不舍。

当我写这篇故事时,感觉她又站在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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