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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与白鸟

2022-04-08  本文已影响0人  许星者
写作分院作业

光沿着木枝与青叶交缠的缝隙,洒下斑点状的阴影。大树下,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静静地乘凉,树旁的草丛里有两只苍蝇围着不起眼的一个白色团状物打着转儿。

老人好像听见了什么动物鸣叫的声音,他缓慢地转动着顶着一头白发的脑袋,却没发现什么,继续摇着蒲扇,扫着夏日的热气,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水泥地,两个小男孩正一来一往地踢着足球。

“哎,林至,你把球踢太远了吧 !”陈旭阳大喊一声,气冲冲地跑去大树旁捡球。

“啊,爷爷好。”陈旭阳摸了摸头,刚捡了球,才想起向邻居家的爷爷打个招呼。

“哎,天这么热呐,你还踢球啊。”老人的声音像是迟钝的机器,缓了很久才运转。

陈旭阳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左脚不经意间踩中了右脚上松开的白色鞋带,直接一头扑进了草地里,他只身撑着手爬起来,眼睛却瞥见草绿之中有一个白色团状物,他走近蹲下身子去瞧,发现是一只小小的白鸟,它的一只翅膀似乎受伤了,他小心翼翼地移去它身上的几根杂草,用冒着汗的手把它托在手心里。

林至等得有一会儿了,去了大树旁。

“陈旭阳,干嘛呢?捡个球这么慢!”林至抱起了搁在草地上的那只球。

“这里有只受伤的小白鸟,我、我不玩了,先带它回家。”陈旭阳朝前递了递手心示意道 。

“小鸟啊,它肯定活不成了,我们烤一烤吃了吧,之前我爸在院子里捉了好多麻雀,烤着吃可香了。”

“绝对不行!我先走了,球先放你这里。”陈旭阳有点生气,额头又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陈旭阳快步地走回了家,自家妈妈正在卧室里午睡。他扯下一块干毛巾,把小白鸟轻轻放在上面,去敲了几下妈妈的卧室门。

花玲兰推门打量着自家儿子,他有些焦急地拽住自己的衣角,要拉去客厅里。

“怎么了?瞧你,脸蛋红红的,快先去洗把小脸。”

“我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白鸟,妈妈快去看看,您以前是护士,能救活它的。”

“好好好。”

花玲兰认真检查了桌上的小白鸟伤情,轻度伤口,她取来医药箱打算简单处理下,小白鸟却抗拒地扑腾着,“乖孩子,不会害你的。” 她用手指轻点了下小家伙缩起的小脑袋,速战速决完成了包扎。

陈旭阳趴在桌子上,一双明亮的小眼睛与小白鸟对视,“给你起什么名字好呢?你以后住在我家里好不好?我来做你的朋友好不好?”他一个人咕哝着。

花玲兰在一旁笑了笑,“儿子,记住,不要给它取名字。”

“为什么呢?”

“如果你怕它伤好后飞走,可以把它关进笼子里。如果你给它取了名字,还试图禁锢它的自由,那你就错了。”

陈旭阳不懂,他只想要这只可爱的鸟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起初,这只小白鸟不肯吃喝,陈旭阳问妈妈该怎么办,花玲兰耐心告诉他让小白鸟有一个独处的空间,一只弱小负伤的鸟被带到来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总是会很警惕的,何况,或许在它眼里,我们是如此可怕的庞大生物。陈旭阳垂着头应了声,最后老老实实地回房间做起了作业。

小白鸟此时在桌子上轻快地跳了几下,翅膀还是溢出了痛,它转动脑袋瞧着空荡荡无一人的白色房间。忆起自己的好朋友小黑鸟维里同它在枝桠上讲的话,“不要同人类亲近,不要沉溺在他们表意的温柔,他们骨子里是自私的,禁锢了我们同类的天性,自由远比安逸的生活更重要,甚至超过生命。”小白鸟从来都是相信维里的,它一直相信着它的朋友。

但此时,它暂且在食物的面前低了头,啄起了小碗里浸着亮光的米粒。

过了些时日,小白鸟在陈旭阳的细心照料下,翅膀的伤恢复了。当它扑腾着白色的翅膀往上飞时,圆圆的小脑袋没几秒就磕到了笼子上方的铁网。

是的,那个叫陈旭阳的男孩还是选择把它关在了笼子里,那个男孩每日放学回家,总趴在桌子上对它讲些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而自己会窝在笼子里,静静地盯着隐隐冒出光亮的窗,听见同类在枝桠上对话的啾啾声。

陈旭阳放学做完作业也不出去找林至耍球了,就一个人呆呆地观察着小白鸟,它?会想要离开吧,我们从来都做不成朋友的。

陈旭阳听妈妈花玲兰讲过,爱是什么?爱是相互尊重,爱是让所爱之人快乐,朋友,也是一样的。

他关上了房间里的窗,把笼子里那个唯一的出口打开了,他伸出一只足以覆盖住小白鸟的手掌,想带它离开笼子,想把它捧在手心瞧着,想轻轻地抚摸它雪白的羽毛,可被小白鸟的喙啄了一下,轻微地疼,他缩回了手,笼子的门又被关上了,他又打开了房间里的窗。

正打算睡着的小白鸟被陈旭阳伸来的手惊动了,它下意识地反抗,似乎,那是一只足以遮住它整个光明的恶魔之手,是它可恐的桎梏。

小白鸟在笼子里弹了起来,一下子撞到了头。每天不愁吃喝的日子,再也不必担心被捕鸟者捉去卖了钱,也不必担心被其他鸟抢食,更不必担心有心者的恶意捉弄。可,似乎空空的,像捕摸不到的光影。

陈旭阳皱着眉头,他望着绝食的小白鸟,碗里满满的鸟食,沁着光的透明色的水,如两日前一般。他又问妈妈花玲兰,该怎么办,怎么办呢?妈妈说它没生病,左右不过是一个心病。

一个雨后的晴天,陈旭阳向妈妈花玲兰道了声出门,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鸟笼。

他把笼子轻托着放置在了一棵大树下,那是,他和它初遇的地方。

他正蹲下身,打算打开鸟笼的小门,有一只小黑鸟向他直冲而去,猛啄了他露着的胳膊几下,有血流了几丝。

鸟笼猛地颤动起来,小白鸟扑腾着翅膀啾啾地叫唤起来。

“啊,是你的朋友吗?小白鸟。”陈旭阳的手抖动了两下,笼门开了。

小白鸟和小黑鸟一同飞去了大树的枝桠上,“维里,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小白鸟指责起小黑鸟,“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是最冷静清醒的鸟儿吗?”

小白鸟向维里娓娓道来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经历,包括它是如何被不明物划伤,如何被救,如何被温柔照顾的事。

树下的那个男孩走了,小白鸟这样说。

陈旭阳没有回头看,他未能拥有小白鸟的名字,即使以后遇见千千万万只小白鸟,他也分不清了,也无法以名呼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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