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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黄花

2023-07-17  本文已影响0人  丁千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我还是时常想起那一把倒垂在屋檐下的野花。每当回忆起那一段年少时光,我都会想起它创造的那个明媚画面,但是说起来,它跟我的青春没有太大关系,对于它我只是路过,路过别人的故事,和故事里的一把野花。它像一条引子,像一把钥匙,把我带入回忆的田园牧歌。   

我在乡村出生,但没在乡村长大,关于故乡山野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再次以陌生人旁观者的身份到达别人的乡村,我是震撼的,某些回忆穿过时光再次进入我的身体,让我像落水一样充满忧郁,在我的家乡,乡村总是忧郁的,幽深的山区,稀疏的住户,连声音也消失了,万物无言,小儿最寂寥。但这次我是来工作的,短暂的停留,理性的交集,成熟的同事,都会把我拦在感性的深渊外,情绪非常安全,思考才得以获得生长空间。

也许是它给我的视觉冲击太强,农活繁重,房屋疏于收拾,和院子一样,呈现出一种褐红色的荒芜萧条,屋顶上的红瓦片已褪色,屋檐下却倒挂着一把黄灿灿的花,多么意外。我认出它,是野菊花,我家乡也有这样的习惯,把野生的小黄菊晒干泡茶,比家养的菊花香。我的乡村是粗粝的,不像其他东南部乡村一样温柔,因为生活对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的庄稼人来说从无温柔,大人的生活简单而枯燥的,日出劳作、日落都休息不得,很少有人养花,只有野生的花朵是免费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的家乡和这里相隔不过几百公里,本就属于同一地理单元,风俗环境和生活习惯对我来说都是熟悉的,方言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我邀请他们聊家常以便获得更多的工作所需,因为说着家乡话,老人都喜欢跟我聊聊。

以后回忆起来,我时常把这里当作我的第二故乡,在远离血缘关系的纠缠与互相伤害后,我对这片似曾相识的陌生土地竟有了真正的依恋。

主人家用来捆花的绳子是一条圆乎乎而又细又硬的红绳,这绳子我也一眼就能认出它的来处,这是饲料或者肥料尼龙口袋封口处的绳子,儿时,我经常看见屋外竹竿上晾着外婆拆卸下来洗净的绳子。粗糙的绳子捆不住凌乱的花茎和细小的叶片,它们在幽深的房舍阴影里,胡乱地伸出手脚来,花很大一把,有种富足的美,我想它更像果实,而不像花。

如今我还会常常想起它,某种复杂的震撼一次又一次回到我身上,融合着我读过的书,小说里粗糙的山坳、小说里忧郁的深林,和完全不搭边的宋词,像一条瀑布,一次又一次浇在我身上,慢慢地生发出感动和养料。

也许这把花很久都不会凋谢,它刚摘来没多久,尽管天阴沉沉的,它自由地、金灿灿的,展示着荒芜生活里最后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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