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究竟之旅》精彩内容摘录（之一）

1,佛曰：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

——《佛说四十二章经》

2,现在看起来，玄奘之路比夏克尔家具更合时宜，做家具吸引我的，是可以从中获得宁静，把精力集中在具体的物体上——跟我久坐不动的脑力工作大不相同。但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另一种体验，是异国的山脉和遥远的海岸，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这么做。

3,为了重现玄奘的旅程，也为了把他的旅程写成我自己亲历的版本，这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重新拨回生命的时钟，回到我野心勃勃而渴望成功的年轻时代，找到一些新鲜的感觉。

4,这里有一些怀旧的成分，但也是一种测试，关于我能否实现对自己的承诺：当我变老，安顿下来，能否再次开启一场不寻常的冒险。我不相信转世之说，我相信此生是我唯一一次在这个星球上的存在，我想要出发。

5,我能理解，高山上条件艰苦，但同时也意味着自由、无拘无束，是无畏艰险和兴奋刺激，一种接近尼采式的生活。

6,我有一个朋友，在20世纪60年代，参加了某个太平洋项目，先后住在东京、香港、曼谷，然后又是香港，就是不能回到老家加州。那个时候，亚洲有很多这样的人，记者、摄影师、前情报人员，在外国记者俱乐部里进进出出，回忆着被他们叫做“Nam”的越南。

7,我把他们看作“不能再回家”的一群人，他们患上的精神疾病是一种对家乡的恐惧。“一旦你乘坐直升飞机飞过燃烧的村庄，或者在地面跟敌人交火，”我的朋友告诉我，“你就永远也不能回去了。”

8,对家乡的恐惧。在诗歌中那么浪漫、在想象中那么完美的家乡，其实是庸常的、安全的、无聊的，是对生活中更加浪漫的可能性的否定。

9,这些中亚共和国以前都属于苏联，现在已经像水果一样纷纷从这棵树上落下，以前的国内公路现在变成了国际公路。

10,虽说吉尔吉斯斯坦有着精彩的户外活动，比如说徒步、登山、漂流等。不过整个国家很不幸地严重失灵，在这里占主导地位的经济思想是从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注：游客）身上榨取大量的钱，而不是薄利多销。

11,（无人穿越的大桥）：那个男孩用俄语对我喊了几句，我停下了脚步。我想要到达的距离也就是这儿了。够近的了，我能看到流向西方的灰暗水流。不过，就像拜伦想要到达这里一样，我想要的是沿着玄奘的路线穿过兴都库什山去往巴米扬、开伯尔山口和白沙瓦。7世纪的时候这里没有桥，但很容易穿过河流。现在这里有了桥，然而到达河对面却变得绝无可能。

12,白沙瓦是犍陀罗的首都，正是犍陀罗将佛教介绍到印度之外的地方。当玄奘到达此地，这个历史辉煌的城市已是处处废墟，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古老。

13,他记录下伟大的历史遗迹，一棵菩提树，在佛陀为世人所知之前的历史时间长河中，过去四佛曾经在树下打坐。“枝叶扶疏荫影蒙密”，他写到。附近有公元三世纪阿育王修建的巨大佛塔，阿育王使佛教成为整个北印度的国教。玄奘到达的时候那座佛塔还在（现在已经没有了）。

14,对于佛教哲学，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其终极教义往往在触手可及的时候又渐行渐远，就像一场海市蜃楼。读着佛经和论典，你会觉得有什么美妙的东西就在书页下面发着微光，但逻辑思维能想到的任何办法都不能将其捕捉。那总是需要对口头表达的超越，佛教用各种悖论来进行表达，互相矛盾的说法却是真实的。“真如，”佛陀说，“不生不灭。”

（罗溪写于2019年2月17日）

游记《究竟之旅》精彩内容摘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