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财
突然间一切都变了,他心欢喜的像个孩子,可脸色却如大人般谨慎,反倒叫人看起来怪怪的……
夜晚来得有些着急,徐子俊躺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连抽完几支香烟,周围又静悄悄一片,他感到心在不听使唤蹦蹦乱跳,随后看似平静的脸上得意地笑,内心的兴奋如盛开的花朵一览无余了。
他先是拍打自己的脸,随后又揪一下,哎!真疼……徐子俊痛的叫出声来,虽有过期待,只到此刻还无法相信这天大的幸运竟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才知道再多确定的想象,一旦真实的发生,完全会是另外一种情景。
夏末的夜晚神秘而沉静,昆虫们躲藏在草丛中相聚,庄家地里有夜游的侠客,青蛙禁卫队潜伏着,水底的杀手侍机而动……徐子俊摸了摸枕头下面,他脸色大变,急的一下了坐起来。
又是接连一顿乱摸,还是什么也没有,他干脆掀开看枕头来,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徐子俊跳下床掀被子到处翻看,额头很快冒出汗来,躬身向床下……他赶紧拾一张小纸片小心吹散灰尘,然后把它平整夹在书中,慢慢放在枕头下,轻轻左右移动枕头,一切完成他点起烟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宽广的天空星光闪耀,月亮是真开心、笑脸又大又圆,城市舒适地躺在大地的怀中,享受着劳累后的爱抚。夜并非一直深沉,灯火通明处仍有人在欢歌笑语,两个桥边乞丐举杯庆祝一天的收获,几只初出茅庐的蚊虫盘旋耳边嗡嗡作响,这是个不眠的狂欢之夜。
一个月转瞬即逝,徐子俊沉浸在不能自以的喜悦中,不论是怎么样,这一切就梦想成真了,一张小小的彩票改变所有。徐子俊偷偷去领了奖,摸摸胸口装了几百万存款的卡,整个人走起路都带劲了,可没走出多远,他转身回头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表情不自觉地带些紧张,他不知如何与人表达这份惊喜,以后连做梦都可以笑出声来吧。
该如何去花这些钱呢?他绷着脸轻声地自言自语,片刻后是豁然开朗,脸上一片阳光灿烂,那身影仰首阔步消失在闹市中,
他闲散地走在大街上,带一种从没有的轻松自豪感,周围顿时都变了模样,更加亲近似乎一切触手可及,路人从那眼神能看出点滴的骄傲。来来往往中一对情侣的亲密让人羡慕,他们手牵手肩并肩走过街头,男孩肯定讲了笑话,惹得女孩哈哈开心大笑⋯眼前的这幕不知又要刺痛多少单身狗的心。
看着、看着,徐子俊心中泛起一个熟悉的身影,肩后背着旅行包,穿一衣粉红的休闲衬衫,长发飘飘正要归来⋯⋯最后现实征服了渴望,忧伤的脸上有片刻犹豫,他似乎在担忧什么。大街上依旧穿流不息,可刚刚的好心情全跑了,徐子俊眉头时而紧凑时而松驰,直到脸上再次豁然开朗,他意识到自己和过往的不同:我是个有钱人了,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没人会瞧不起你,姑娘也会因此喜欢你,你将得到想要的一切……
中奖的消息无胫而走,当徐子俊告诉亲朋好友时,起初都还不相信,认为他想发财想疯了,只到他开着小车回到家乡,整个小村庄沸腾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希望自己也来这么份幸运。
现在的情势一片大好,媒婆开始上门给他介绍对象,可徐子俊几天来一直想着一个人,终于眼神中闪烁炽热的光芒,立刻便有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他下决心要回去找她,突然眼中划过几丝忧伤,记忆回放起二次被拒的尴尬。
真是无钱百事难,有钱心中欢,这人有时真能因钱而变得聪明起来。一扫过去的阴霾,徐子俊买了房购了车,换上时尚衣整个一副钻石王老五,丝毫不见过去落迫颓废的模样,说起话也是加了腔调,周围人变得热情起来,这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于是带着花向心爱的女人去表白。
还是相约在第一次见面的老地方,不过她早把他当朋友一样对待,听完徐子俊的讲叙,“这真是件叫人高兴的事!”她微笑着说到。徐子俊从身后手捧鲜花送到她面前,她颇感意外地笑笑,却不愿意伸手接受,徐子俊有些着急了:一直挺喜欢你,虽然两次拒绝了我,但现在想的都关于你一起的未来……她一时不知怎么拒绝而显得尴尬,也许害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就这样沉默着、等待着……
周末的餐厅客人非常多,紧靠他们旁边一桌正在庆祝,相互祝酒说话显得十分喧闹,人多得只能向外扩展,那些拥紧的桌椅向外伸展着,逼得邻桌的她只能缩着身子,表情是特别不舒服,她望了望身后紧皱下眉头,之后非常坚定地讲:“我们不适合,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徐子俊本极力控制情绪,可还是大声喊出来:我有能力给你想要的⋯⋯惊得旁边的人纷纷移开椅子,她这才感到身体自在了些,然后缓慢而肯定回答:你给不了的⋯⋯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只留下鲜花失落摆在桌上,它们不知道今晚为谁而开。
徐子俊准备了好多话向她亲诉,可一切淹没在夜晚来临前的暮色之中,在夕阳的余晖下带着遗憾等待寂寞的到来。他现在可以买她喜欢的房子、车子、衣物……等等很多,可以带她去美丽的地方旅行,可以做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她怎么可以拒绝,怎么就狠心拒绝,这叫徐子俊十分困惑:女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城市的生活灯红酒绿,沉重的工作压力后有人放纵着情绪,渴望着喧泄释放。追逐的脚步凌乱,年轻的男女追求新鲜,爱情的事早已变得简单。徐子俊被拒后,消费在身体的欲望上,消沉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可这一切并没有想象的快乐。
他偶尔看着她的照片就难受无比,用钱财可以占有无数女人的身体,可那又怎样,他的心终之后是空虚的,却如黑洞般越陷越深,沉沦其中不能自拨,那些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的女子,永远也不能带给人爱的充实,那怕此刻他望着硕大的月亮、满天的繁星却依然落寞无比⋯⋯
生活会因为偶然的幸运改变多少呢?至少生活上会有更多的保障,父母亲人也能因此产生更多的期待,整个家族因为这笔横财而热闹起来。生活中许多都是钱的原故,但真正的困境又不是钱能解决的。
一开始亲戚们有需要帮助,徐子俊当然也不推辞,可没想随后这样事情越来越多,村上书记我他出钱修路,八杆子都不认识的远亲也来了,他们找各种理由借钱,弄得徐子俊也分不清,仅借给这个、那个会不高兴,暗地里使坏……没办法,徐子俊索性心一横,干脆谁也不借了。惹的原本支持的亲人们也骂声一片,说这小子不讲情忘恩负义⋯⋯
他不想解释什么,也没有告别,独自到另外城市去生活,这下确是更糟,由于没有给父母留钱,被众人实实在在说成白眼狼,之后没人再提起他。
只到二年后徐子俊突然回家,众人本还热情,可当得知他身无分文时,也都不怜惜地看一眼,任由其孤单地流落异乡。他看着众人冷冰的表情,回想这两年的经历,掩着面泪水不争气的流过脸颊,这和他的初衷背倒而驰,本想孝敬父母帮助亲近的人,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需要被帮助的人。
说起在城市的二年,这生活真就是个梦,起初徐子俊确也体会到钱带给生活的种种好处,有一群吃喝玩乐的朋友,他也就不会觉得无趣,于是为了保持这种优势,做一个真正有能力赚钱的人,在别人的介绍下,他准备在股市里实现更大的野心,几次偶尔的得手,让人充满了信心,他准备狠狠地捞笔然后收手,就可以投资点别的什么⋯⋯一切看似都已在计划之中。
可天气总变幻莫测,股市的风浪侵吞了扬帆的船只,幸亏跑的及时,不然纵倾家荡产也无法脱身,同样是次意外,不过这次是一无所有,甚至比过去更糟。他想到了好的开始,却没算到如此结局。
假如一切从来,我绝不会如此选择,也许能够再来一次就好了……他自言自语到。那刚才还消沉的眼神冒着光彩,为何不能再中一次……
几个月后的傍晚时分,月亮缺席黑夜更黑,街道上传来一连叫喊声:抓小偷、抓小偷,路人纷纷行动起来,追着一个头戴休闲帽的男子,那人低着拼命地跑,就在他转弯时露出整个脸庞,这不是徐子俊吗?眼看就要被抓到了,只听到:别抓我⋯别抓我⋯⋯
卧室里的灯一直亮着,他揉了揉挣不开的双眼,外面的天色已微微亮,哎!真是个奇怪的梦,他将杯中水喝个干净,可那脸色难堪,心还停留在被追赶的惊慌中……
想不到故事会如此的长,梦中情景带着惊喜与悲哀,曾在某一刻他期待过这样的惊喜,只是梦中经历怎么会是这样?他吐了几口烟圈,之后听到轻松的叹息声:幸好只是个梦!也算当了回有钱的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