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9）跳河

淑珍在夜色的掩护下，摸着黑黢黢的路，踉踉跄跄地跑呀跑，怕被杜子赶上来，不敢停歇，一路跑出了熟悉的村庄，跑出了生她养她的家乡，直到跑不动了，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大口喘气，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由于晚上夜不观色，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不知道跑了多少地，从深夜一直跑到太阳露出了笑脸，淑珍对着太阳才分辨出奔跑的方向是家乡的正南方。看着陌生的环境，再看看过往陌生的行人。感觉像是远离了家乡，远离了恶魔的手掌，也和最亲的家人远离了。

淑珍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心里没着没落的，来到一个不知名的集市上，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肚子饿得饥肠辘辘，胸脯好像前心贴后心了，淑珍摸摸瘪瘪的肚子，又摸摸空荡荡的口袋，看着包子铺门前诱人的包子，真想伸手抓一个，又看看老板犀利的眼神，只好咽了一下口水，抱着肚子躲开了。

刚向前走了几步，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娘，我想要这个，这个好看。”

眼前是一个打扮的干干净净，有点潮流的夫人，女人手里牵着一个灵动乖巧的女娃，正在看货郎卖头饰。小女孩相中了一个粉红色闪亮的蝴蝶结。夫人摘下发卡，戴在女娃的头上，看着栩栩如生的发结，不由得赞叹道:“真好看，就拿这个了。”

夫人伸手从坤包里掏出一沓子纸币，结了账，高高兴兴的走了。淑珍看着幸福的母女俩手牵手走了，好羡慕呀！想起自己家虽然贫穷，也曾被母亲疼爱过，也是一个父亲的乖乖女，没有想到会流落到这种地步，成为一个流浪汉一样在街头漂泊。都是杜子，都是这个混蛋恶魔逼得，要不是他的毒打，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想着想着，淑珍又一阵揪心的疼，胸腔里翻江倒胃，是饿得？还是心中纠结郁闷得？都有吧。

漫无目的地走着，身边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淑珍，由于淑珍急着跑出祸患之地，身上出了一身汗，过后身上又被微风吹过，一阵寒意袭来。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夜里只顾逃跑，带着一身伤疤，又没有梳洗打扮，也没有可换洗的衣服，出了一身嗖汗的淑珍，加上头发蓬乱，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疯疯癫癫。

可怜的淑珍一个女人家往哪里落脚？回去找母亲吧，又怕杜子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既然好不容易跑出来，岂能再回火坑？不回去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投靠谁？还有谁可以相信？

这是哪里？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要有一点力气，就往前走，淑珍觉得，离杜子这个恶魔越远越好。走，走，不停地走……

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直射人心，可为什么淑珍的善良勤快不能照亮杜子那颗恶毒的心？他还是人吗？心里的恶气难消，可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肚子里憋着一口气，没吃饭，却被气得鼓鼓的。

淑珍无助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条河边，一天没有吃饭的淑珍，实在是走不动了。索性就瘫坐在河的桥面上，看着滔滔流动的河水，绝望地叹口气。老天呐！岁月悠悠，田地之大，为何没有我淑珍的容身之处？为什么容不下我一个弱女子？苍天在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回答我，让我一个小女子走往何处？长路漫漫，花有花期，却没有我的花季。老天为什么不公平？

“轰轰隆隆”正在淑珍哀叹时，天空电闪雷鸣，似乎要下雨了了。可人在异乡的淑珍却没有容身之处。活着，却有家不能回，明明有母亲却不敢看望。这种情况，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没有任何牵挂。

对，死，死了，什么都解脱了。

“哗哗哗”正在淑珍绝望的时候，雨也无情地下来了，啪嗒着淑珍瘦弱的身子，雨水顺着脸颊，头发，身上，滑落，泪水，雨水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走吧，还有什么挂念的，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淑珍心一横，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如水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