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政治的历史与边界（三）

《政治的历史与边界》读书笔记（三）

如果说希腊人的政治基石是理性，那么罗马政治的基石就是爱国。

罗马人将罗马看作一个大家庭，这一点与希腊人的政治观大不一样，却与我们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颇为类似。即便是如今，像“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家国情怀”这样的观点依然普遍流行于我们社会从上到下的各个角落。

但在希腊人看来，家庭只是我们出于动物本能的需求而组建的，是自然的产物，而城邦或者国家，则赋予了我们一种超越动物本能的公共自由，是平等公民之间的政治联合体。

古罗马对于欧洲的影响之深，以至于当前欧洲所有的主要国家都曾经宣称过自己是罗马的继承者。无论是德意志的神圣罗马帝国，还是自居继承了罗马混合政体的大英帝国，都可看到古罗马的某种身影。英语里“礼貌”、“公民”、“文明”这样的词汇也都是源自古罗马。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政治的建构同样深受古罗马政治实践和观念的影响。今年特朗普在出访意大利的时候就因一句美国和古罗马历史上关系密切之类的话让国人觉得好笑，毕竟两者年代相差千年，实际上，只是看客多无知罢了。

罗马帝国衰亡后，对罗马的复兴一直是西方思想或政治实践的一个重要主题。中世纪，在某种程度上就被认为是古罗马的废墟。西罗马帝国虽然在公元476年倒下，但罗马教皇的精神帝国却开始了支配欧洲近千年的历史。马基雅维里则将罗马政治描述为欧洲政治的样板。

智慧一：渐进式的改革

无论是从王政时期到共和时期，还是从共和到帝制，古罗马人都展现了他们独特的政治智慧，即在对政体进行彻底修正时，却保留着原来的主要框架。从王政到共和，执政官取代了国王，元老院接管了占卜并拥有建议权，平民也获得了一定的参政机会。在历次平民的集体撤离罗马城的抗议运动中，罗马人通过协商的方式增加了平民的政治权利，增设了保民官。

智慧二：规约和法律的重要性

米诺格认为罗马政治为后人提供了两个样板，一是罗马人用订立章程的方式解决危机，一是罗马人在战争中所展现出来的巨大潜力。

在古罗马，尤其是共和时期，官员们在职务明确规定的权限范围内从事政治活动，并将官员手中的权力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为实实在在可支配别人的权力，另一部分为职位所提供的合法的权利。此外，所有职位共享全国的权力总量。这一点在国人看来或许难以想象。

智慧三：权威的发明

但国人不陌生的是罗马人的另一个发明——权威。权威与罗马人的家庭观念宗教观念相关，也是罗马人政治与宗教的结合点。权威由元老院掌握，其作用大于咨询，小于命令。若要阐述权威和权力的区别和联系，可以粗浅的将其想象为伊朗的宗教领袖哈梅内伊和伊朗首相，一者代表了权威，一者拥有直接指挥政府的权力。二者可分可合。自韦伯之后，在现代，一般不区分权力和权威的区别，如我国人大，即有最高权威，也拥有宪法意义上的最高权力。

权威一词的英语是authority，作者的一词是author，二者有什么联系呢？

实际上，罗马人的宗教强调祖先崇拜，他们的祖先创立了罗马城，权威便有“初创”之意，而作者author同样有创建者的意思，二者在词根上实为同根同源。

智慧四：混合政体

前面已经提到古罗马共和国有执政官、元老院、保民官、平民大会，实际上这就是一种混合政体，每一种职位都代表了不同的单一政体理念。

结合希腊人的政体蜕变循环论，久居罗马的希腊人波里比阿认为，罗马成功的原因在于它的政体不能归结为君主制、贵族制或民主制中的任何一种，而是三种政体的成分的混合。执政官代表了君主制，元老院代表了贵族制，平民大会则代表了民主制。

教训：美德是实现自由的先决条件。

传统上，国人对自由多有微词，总将自由与自由散漫、好吃懒做、不负责任联系在一起。但在西方传统中，自由多与个人的自我克制、勇敢等美德相联系。罗马共和国时期，人们有美德并爱国，故而能够享有相当的自由，到了帝制时期，罗马人民也开始腐化堕落，为了财富，放弃了他们曾拥有的自由。最终罗马的美德和自由一同衰亡。

米诺格总结道，古罗马和古希腊一样，其政策不是由某个最智慧的圣贤来制定，而是通过社会内部的利益和观点的自由竞争来决定。西方政治传统总在探索这样一个问题：在人人奉公守法所带来的社会和谐之外，是否还有另一种和谐，即通过自由讨论解决冲突，并自愿地接受靠法定程序得出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