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8
夏日究极矫情日记
三个月了,那扇窗户的灯依旧没有亮起。尽管我一直试图用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有事的理由试图自欺欺人,但是心底却还是有了更接近真相的答案。
他搬走了,连同着我所有的执念一起去到了我再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人复杂又奇怪,像我生得和标准的北方姑娘无二,高大又结实,脾性也生龙活虎,但偏偏又很诡异地在内心深处胆怯自卑,矫情到了极点,从十岁到二十岁,从一而终,连年岁的经历都未能驱散这些莫须有的愁思。
喜欢他大概是在夏天,当同龄的小伙伴还在电风扇前啃西瓜时,我却成为了烈日炎炎下一枚泛着七彩油光的煤球,又或者可以称为“运动员”。和同为运动员的其他人不同,当他们的心脏被系在口哨声和秒表按钮上时,我的任务却是在旺盛生长地草地上和另一个男生互扔铁饼,即便天不时地也不利,但是暗恋的幼芽却如同脚下的绿草一般伸进了我的裤管,有一下没一下的撩动着我的皮肤和我还是一汪清泉的心。喜欢他的那个夏天,烈日炎炎,手掌被杠铃磨起的泡鼓起又碎掉,却不能拨动我热切的心跳一分。
年少的喜欢是田野里生长的小花,期望被他看到,又惶恐着不被锄地的人拔掉,我以朋友和训练伙伴为由,在他的光芒下激动有焦灼地成长。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每天使出浑身解数,叽叽喳喳又掏心掏肺想要从他的脸上分一盏笑容予我,将NBA明星球员的脸和名字对上号,去有电脑的同学家里申请了彼时风靡的赛尔号,甚至还帮他送他心仪的女孩情侣项链。
那段时光的我,自恋写在脸上,自卑却刻在心里,我是老师眼里听话的好学生,也是同学眼里“身份高贵”的运动员,却是自己心里又黑又胖的傻大个,如今看来的确傻得单纯,不然怎么会用尽十八般武艺给他和另一个姑娘牵红线,这是多么无私的爱与奉献啊。
最后一年夏天,妈妈从工厂转战商场,开了一家卖饼的早餐铺,也因此不得不在早餐铺住下,而我也因此有了更多的自由。北方的夏日夜晚比起南方,多了一些凉爽,我每天晚上穿行在去探望妈妈和经过他家楼下的路途中,紫黑色的天空像是有一种朦胧的魔力,勾引我傻傻地对着他的窗户诉说心怀,我卑劣地以为,夏日夜晚属于我们两个人,徐徐凉风拥抱着我,那个房间冷色的灯光是他深情望着我的眼神,那时的我荒唐地幸福着。
春去秋来,我在每一个夏天都守候在那个窗前,偶尔被晒衣服的阿姨吓得东逃西窜,偶尔因他路过窗前的身影激动地以为被奖励了一记深吻,而无论我对那扇窗户的羁绊积累至多深,都不得不承认白天的我们的确渐行渐远,以至于连线上的联络都彻底折断在那最后一个夏天。
十岁到二十岁,后来的我心上住了更多的人,只是对着窗户谈恋爱的习惯依旧缠绕在身,甚至现在的我已经全然忘记喜欢他是什么感觉,但是每每凝望那个窗户,都是我最用力最动情的时刻,直到这个夏天。
多年的经验,我只需抬眸就可以准确定位那扇窗户的位置,只是无数次我的驻足都只能等到漆黑夜晚里的漆黑一片,我反复抬头,甚至一反常态地白天也光明正大地遥望着那个明明很近的房间,隔壁卧室再也没有衣服挂满阳台,前面厨房的平台也不再有储藏的蔬菜,我的心底有一个答案循环播放了很多天,只是我过于胆小不敢承认。
我的初恋终于走到了结尾,看似有一种善始善终的完美,从一个夏天步入十年后的夏天,我所有的莫名情绪奇怪想法可以化为尘埃,趴在厨房的窗户边,阳光被浓厚的云层遮住大半,小区的绿化带上一颗桃子树正迎着风摇曳,这个夏日好像有更多让人矫情的理由,今天的风撩起被橡皮筋忽略的一缕碎发,痒痒的,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