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暖风凉

又是一年秋风至，温度突然降了下来。木槿花不知什么时候都谢了，月季和圆叶牵牛还开着。公寓楼下最显眼的是深紫的鸡冠花和硕大的葫芦。雨去了远方，阳光温暖清澈。

手脚冰凉的日子开始了，我开始灌热水袋，拼命喝热水，翻箱倒柜找厚衣服。

整理文件时无意间翻看到年轻时记录心事的文档（竟然还加了密），2012年十月写下的一段话让我心中一动。

十月初，甜美充实的七日，我完全陶醉在假期真正的感觉里。音乐广场地砖上的音符在午后的阳光里闪闪发亮，我坐在巨大无比的钢琴雕塑上与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随意地对话，（她双眸晶亮，衣裙雪白，皮肤微黑，声音清甜，无疑是海的女儿），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如同海浪和音乐的和音。

-你是老师吗?

-不，我还在读书的。

-我就住在这附近。我该走了，再见！

在我通篇凄风苦雨的碎碎念中，这段话简直如同十月金色的阳光般干净热烈地泼洒下来，那日情景瞬间被照亮：2012年十一假期的某天，读大学的我独自前往音乐广场散心，偶遇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随口的三两句闲聊，却让我印象深刻，忍不住就记录了下来。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我却过得恍惚。只觉得疲于应付生活堆出的一个又一个麻烦事儿，越来越心累和麻木；很多真情实感都抛在了风中，疏于记录。美好的国庆假——不管是出去玩儿还是回家，统统不记得了。只记得上一个国庆假也在实验室里过成了劳动节，做着同样的事情，品着同样的劳而无功，伤心到后几日无力出门。战友安慰我“触底反弹”，我却不知底在何处。

最近偶尔会看微信上新华社的夜读栏目，觉得对调整心态确有帮助。今天推的是“忙，要有价值；闲，要有滋味。”我先是被这十个字刺痛了一下，平静下来想想，似乎也不必心痛。于我，忙的价值也许就在于在试错中思考和理解问题；闲的滋味则无非散步聊天看看湖水花木，或是泡壶茶，听着入心的旋律，敲打些文字。在一地鸡毛中找到自己舒服的一隅，也好。

马上园子里就会是一片金色了，上班的路上，可以欣赏纷飞的银杏叶儿。禁不住想起友人的话——

“秋天太短暂了，但是真的很好看。”

Brief and beautiful……

真是个矛盾的季节——交织着冷冷暖暖、定格了一些短暂的好看。这也是生活的样子吧。

李健在《向往》里唱道，

“我知道 / 并不是 / 所有鸟儿都飞翔 / 当夏天 / 过去后 / 还有鲜花未曾开放”

“我知道 / 并不是 / 所有耕耘都有收获 / 当泪水 / 流干后 / 生命还是那么脆弱 ”

喜欢这首歌里对残酷现实既理性又柔和的态度——远胜过情绪单一的抱怨或励志。

默默忍耐着寒凉，心里向往着温暖。愿为一切美好事物而活。

2020.10  “清寒正是可人天”

初秋•黄昏 深秋•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