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针素手(六)——想象和良善
题记:
一个人对世间物和事的最初感觉往往是从父母亲那里得来的:
物的形状、气味、颜色甚至质感是在父母亲的引导下感触到的,在生命中的其余时间里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用如此的初心去体味了。
事的是非和善恶也往往是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中形成的。
当然,父母亲能够给予的还有一样:想象!
这就是原生家庭的烙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从原生家庭的教养出发,最后皈依于原生家庭的教育,这是莫大的幸运!
背叛并超越原生家庭的教育,再去寻找另外一种信仰,那是人生的一种历难。能够成功涅槃的人,需要我们加倍的尊重和敬佩!!
想象:
冬日的早晨,我跟在母亲后面去过道儿口南边的水井边挑水。
出来家门,母亲跟碰面的邻居打着招呼,热情乐观;母亲走路很快,大步流星地一路走去;我在后面紧步跟着,也劲头十足。
来到井边,母亲熟练地把铁环挽进水桶把手,双手搭在辘轳上,控制着水桶的下降速度,水桶到底之后,母亲很有技巧的一抖,水桶就吃满了水,然后母亲摇晃着身子,把水桶绞上来。把这桶水倒进另一个空桶后,再绞起一桶水,把铁环从桶把手里脱出来,拿起勾担挑起水桶,看我一眼,确认我跟上了她,如果没有跟上,就会提醒我跟上。
这个场景无数次在我的头脑里出现,母亲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在眼前。母亲对每一个动作的讲解好像模糊了,但是我却对这些动作的技巧牢记在心!
跟在母亲身后,随着勾担的颤动,水花从水桶里溢出来,热气在水桶上方升腾着。
我问母亲,“妈姆,桶里的水为什么冒热气?”
“因为井里的水是温的,回家你舀水喝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是,井里的水为什么是温的呢?”
“井下面有人在烧水呀。”
“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烧水呀?”
“一位白胡子的老头。”
“白胡子老头住在哪里呢?”
“白胡子老头就住在井底下。井底下地方可大了,听人说,有三间房子那么大。咱们这口井的水可好了,听老辈人说,这口井有百十年了,从来没有干过。”
良善:
儿时的农村,会有讨饭的来,“俺那儿遭灾了,可怜可怜,给个馍吧!”
我的印象里,只要我们家里有馍,母亲总会让我们拿给他。遇到吃饭时候,总会给他盛一碗热饭——也就是一口热乎的。
有一次,一位讨饭的找到母亲,想用他的半袋干粮换5块钱,他说要回家去,这些干粮带着不方便,并且路上也需要钱,让母亲帮助她。那时候的5块钱是个好大的数目,母亲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答应他了。那半袋干粮倒出来,都是些半拉的馒头,大多是玉米面的,偶尔有几个白面的,被他晒干了,没有发霉。母亲用它们喂了我家的大黑猪。
母亲不止一次,不止一个场合教导过,
“如果有手就要拉别人一把,特别是下力的人,落难的人!”
“如果你自己手里拿着东西,腾不出手来,你可以不帮他。但是,你一定不能踢他,把他踢到坑里面!”
“他已经够难的了,遇着你就是想让你帮他一把,不论你帮不帮,你一定不能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