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巢湖文海故事

2018-05-01  本文已影响52人  凯里的珍珠

早晨六点多,南京的天空阴沉沉的。昨晚上下了一夜雨,地上还有很多积水。人们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他们躲躲闪闪,极力地想避开积水以免弄脏鞋子,可是积水难免会溅起些来。

九年过去了,我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一切都好像变了又好像未曾变过。街道上很多小贩叫卖着各种吃食,还有报童手里拿着报纸,高高的扬过头顶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黄包车车夫拉着客人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包裹,咬了咬牙:“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把眼睛瞥向窗外,却透过公车的玻璃窗突然看见你,想叫司机马上停车,想用力拍打窗户来引起你的注意,想从车上跳下来,想奔跑想大喊大叫,想把整个阻隔在你我之间的世界撕裂,我呼吸急促,面额超红手指颤抖,我在激烈的想象中把自己感动的快哭了。

车窗外的你,依旧身着当年那件蓝格子衣服,头发些许凌乱,我很想一把抱过你替你整理头发,可我摸了摸怀中的包裹,轻轻的闭上眼睛。公车就快要穿过这条街道,我朝你望了两眼便不再回头。

公车在火车站附近停下,我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裹,再次踏上九年前的那个站台。

风刮的很大,我下意识的拉低自己的帽檐,并把头缩在破旧的大衣里。火车站的大挂钟敲了整整八下,离九点还有一个小时,我皱了皱眉头极不耐烦的蹲在角落。

站台附近人来人往,我隔着厚厚的眼镜片打量四周,心想众人应该很嫌弃我这般丑陋又狼狈的样子吧?其实,并没有人厌恶,甚至根本没人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推了推自己总是往下掉的破眼镜儿,想起九年前那个深秋,那群手臂上套着“红卫兵”袖套的年轻人直接冲到我家里,又砸又扔将东西翻的乱七八糟。一脸疑惑的我拉着那个领头想寻问,他们没等我开口便将我狠狠的推倒在地,一边拳打脚踢,一边破口大骂。

你冲上来抱住我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想要什么都拿去吧?”那个领头恶狠狠的瞪了你一眼:“我们要带走你的男人。”说完便将我押着去火车站。

那天,站台上,有很多很多戴眼镜的男男女女手上戴着手铐低着头,旁边站着戴红袖套的红卫兵。

他们推搡着我上车,“哐当”一声,眼镜掉落在地上,你追上来捡起我的眼镜儿给我戴上然后抱着我哭。那些人硬生生的将你推开,你大喊:“书坤,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大挂钟开始敲响,一下,两下……整整九下。火车鸣笛声响起,我站在车窗旁边拍打窗户用力的喊你名字,隐隐约约的只能够看见你蓝色的影子。

九年,整整九年。我忍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折磨。每次,我想放弃生命时就想起你在站台冲我大喊的那句话。是的,我要回来。

如今,我回来了。而且,我要报复,报复这个站台,报复那些戴着伪善面具所谓的“人”。等到九点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而我,也会让你的期望落空。

我蹲在站台的角落里,用厌恶的目光望了望四周。火车站的大挂钟还有一刻钟就九点了。我又摸了摸怀中的包裹,轻轻的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九点快来了就忍不住高兴。

“不,他会回来的。别拉我。”我听见背后有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有男人们粗犷的嗓门:“疯婆子,别靠近火车,危险!”“他不会回来了,你天天来这里也没有用。”我并没有睁开眼睛去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想等待九点的到来。

“砰砰砰”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双手颤抖的掏出包裹里的炸药包,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和寒风化为一体在这个早晨消失,不久后,这个火车站也会与我的愤怒化为一体在这座城市消失。

当我划开火柴,准备去点开那个炸药包的时候。我转身抬起头看了眼大挂钟,还差一分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四目相对。我望着你,你没有说话目光呆滞,只是对着我傻傻的笑。我知道,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火柴在风中熄灭,泪水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我扔下包裹,走到你面前,紧紧的抱住你:“是我,书坤。”你望着我,摸了摸我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回家,回家,回家……”

火车站的大挂钟敲响了,一下,两下……整整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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