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风起时
这个秋来得猝不及防,仿佛一夜之间大地的底色成了冷色调,没来得及准备耳边已是呼呼的寒风携带着空气里的湿润扑在脸上身上,惊得肌肤轻微一颤,想像中的秋定是位清冷多情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眼波流转便是秋水盈盈。
林荫道里,翩翩银杏旋转飞舞,无声无息、层层密密交错的叠加在一起,依附大地,有着回归生命本身的安然。静立之中,一不小心入了迷,连自己也化作千万片中的一叶。小心的拾起刚刚落在身边的一片,用手指轻轻试去上面的尘埃,感受它细微但是清晰的纹理,如获至宝。
把一片叶子捏在手心,揣着一颗欢喜心,一路小跑回家,夹在诗词之中。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我在想,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做这件事,至少还有你。三年以前的秋天,我们在静谧的校园漫步,听脚步压在枯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感觉像牛皮糖拉开能看见半透明的细丝一样美妙得让人惊叹,我看见你在笑,我看见这个世界也冲我笑了。前年的秋天,我们的日子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往返在学校和寝室之间,每天让我们心心念念的是春季里含苞开放却被一场雨将花瓣打落的那几株白玉兰,心里面隐隐有个声音告诉我,它们还会再来看这世间一次。再一次路过,竟真的在秋风之中亭亭玉立,好一个质本洁来的模样!算是对春天里所有期待的补偿。你我相视一笑,就是你知我知白玉兰知。去年秋天,你背上行囊,去到一个新鲜的城市,让你这颗种子在异乡的风雨中生根发芽,我说我还要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看天气预报的时候开始多加了一个你的城市。再不见操场上格子衬衫衣角扬起,怡园里的水却依旧清凉如昨。
就这样痴痴的发了神,虽是没有落花人独立的怅然伤感,也免不了发出又是一年秋风起,似是故人来的感叹。我们是这样一艘艘的船,有自己想要抵达的渡口,见理所当然应该见到的人。而你的那艘属于远方。
这世间的事都该是有他之所以这样的“理”,弦弦相续,脉脉相承。四季的寒来暑往,更迭变换如此;新叶的抽芽生长,再到终归尘土的生命历程如此;相识相知相忆,聚散离合亦是如此。我们似乎一直是在扮演着两个身份:一个参与者,一个旁观者。我们靠着我们的所作所为,所观所感在行走生活,荒草萋萋遂变成灯市如画。然而有些东西,我们只得旁观。此生尚短,已无暇顾及那些匆匆逝去的。我已经很忙了,忙着在阳光下追逐奔跑,忙着毫无保留的欢笑,忙着用眼睛和心灵建造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忙着凝视这秋意阑珊的夜。
(三年复三年,心心念念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