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惊春清谷天》第三章 小寒3
蒋小寒被蒋荣发摔了个碗惊着了，吓得跳了起来，小脸瞬间煞白。蒋荣发的老婆也吓得脸一呆。
在东屋的蒋立春听到声响，心一凛。话说蒋荣发虽然平时也经常熊他们姐弟两个，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本来看大部头书正起劲，这下也没心情接下去看了，不自觉地支着耳朵听堂屋里那边的动静。
一声巨响，接着就听到蒋荣发咆哮起来：“你还跟我嘴硬！还嘴硬！我不抽死你你不跟我说实话是吧,啊？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完了，你还跟我嘴硬，噢，我说你上学期学习怎能掉步掉得那么厉害，半天是心思没往这上奔啊！放年假的时候，你还哄我说天天去问蒋银花题目，今天我都问过人家银花了，根本没有这回事，你真是胆大了啊？你自己说，那小逼养孩子是谁！”
蒋荣发一激动就语无伦次，说到脸让丢完了时，用手把自己的脸扇得啪啪响。
蒋小寒从没见父亲气成这样，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把什么都说了。
要说，本来谈恋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丢人就丢人在半夜更约会，半夜三更约会也没什么，关键是让村里的人说得那么难听，让村里人说得难听也没什么，关键是那小子竟然是蒋立秋。
这是万万不可的，是乱了纲常的啊！是绝对不允许的！蒋荣发这下可真正气坏了。
还没知道闺女和谁好的时候，最多是件他蒋荣发还没有心理准备闺女谈朋友的事。女大不中留，大不了下学来赶紧结婚，堵住村里人的嘴就了事了。庄上的女孩子十七八岁不上学的，也正是找对象的黄金期。
可是蒋荣发万万没有想到，闺女竟然和她“侄子”好。那蒋立秋的爹虽说已是蒋荣发出了五服的侄子，但在注重辈分封建思想严重的蒋家庄，同村都是决不允许结婚的。何况蒋小寒和蒋立秋还是一个姓的，是有着同一个祖宗血脉的。
如果这事儿真要传了出去，那可是要被蒋家村男女老少的吐沫星子淹死啊。
此时的蒋荣发哪还顾得上让蒋小寒考个大学光宗耀祖的事啊，曾经想着让闺女找个吃公家饭的女婿也都不妄想了。
眼下只想着趁村里的大嘴、老扁他们还不知道男的是谁，赶紧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断了干净。
蒋立春在东屋听到姐姐这事，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平时那么懂事的姐姐竟然偷偷谈了恋爱，更没想到的竟然和村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蒋立秋谈的。
要说蒋小寒换个人谈，蒋立春都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支持她。但要和蒋立秋谈，就不行。不行不是因为因为一个姓，也不是因为辈分问题，而是蒋立秋和蒋立春有私仇。
要说这私仇，倒也不是惊天动地杀父夺妻之仇，就是男孩子之间的小矛盾。
蒋小寒和蒋立秋上初三的时候，蒋立春上初一。
上小学的时候，蒋立春就是个不省心的，整天打仨协俩，但好在天天回家吃饭睡觉，蒋荣发还管得着。
上了初中，在乡里，离家十几里路，要住校。爹娘不在跟前，老师又不可能时时盯着的，这下蒋立秋可撒欢了。很快就认识了一帮熊孩子。这帮半大孩子经常趁着中午放学时间跑去街上录像厅看录像，这还不够，还时常聚集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
一次课后，蒋立春和三四个男生躲在男厕所墙后面抽烟，正好被蒋立秋看到。蒋立秋那时是学校里的积极分子，成绩又好，思想觉悟特别高，因此是老师眼前的红人。
蒋立秋就把蒋立春几个人聚众抽烟的事情一板一眼地告诉了教导主任。接着在全校大会上，蒋立春几个人就当着全校师生读了检讨书，还被学校记了过。因此，蒋立春还狠狠吃了蒋荣发一顿鞋底，半个月腚不敢着凳子。
从此，蒋立春就对蒋立秋怀恨在心。这样的喜欢打小报告的小人和姐姐在一起，首先他这关就过不去。
这边蒋荣发想着去找蒋立春的爹，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别乱了纲常。可是又想着还是别把这事闹大了，蒋立春的那个爹是个老实人，可是蒋立春的娘却是个泼妇。一言不合就呼天抢地。到时全村就都知道了。
现在人家最多说说老蒋家的闺和一个小青年谈恋爱，并不知道这小青年是谁。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蒋蒋小寒是和自己的侄子谈恋爱，这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蒋荣发暂时没去找蒋立春的爹，而是在放学的路上拦下了蒋立春，一顿臭骂，所有大道理好孬话都说了，最后还放下狠话，如果敢再来招惹蒋小寒，就打断他的腿。
蒋荣发不让蒋小寒住校了，必须每天回家住。他得每天看着，绝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立志要将这孽缘连根斩断。于是蒋荣发每天来回几十里路骑着自行车去接。蒋小寒心里明明对蒋立秋千不舍万不舍，但碍于父亲的严厉禁止，也只好把这段感情偷偷埋在心底。
但动了情思又初尝爱恋的姑娘是无法管控自己的心的，表面上对蒋立秋冷漠，实则内心柔肠百转，如此这般煎熬怎么还有心去学习。每天坐在教室，心早已飞走了。眼睛盯着书本，上面都是情郎的脸，老师讲课的声音虚无缥缈根本进不了耳朵。
蒋立秋原没有将蒋小寒辈分比他高的事情放在心上。但自从被蒋荣发声色俱厉的熊了一顿，也是心有顾虑，但也是相思难耐，本来成绩还在中等水平，这一下也掉到了底。
每天放学，一出门就看到蒋荣发推着个破旧的自行车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等着蒋小寒，蒋立秋也只能把这份爱压了下去。
蒋小寒在高二寒假的一天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为什么不考上一个离家远远的大学呢？如果她和蒋立秋同时考上几家几千里的大学，那不是没人管了吗？他们就可以在那个地方上完大学，就结婚，把家安在那里，永远不回到这个封建的村子里来了。
蒋小寒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太好了，恨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生生耽误了一年的时间。本来已经心灰意冷，此刻感觉眼前充满了希望。
蒋荣发从来没有对一件事这么上心过，而且一上心就是一年多。在这一年里，除了白天上课时间，蒋荣发管不到，其他的时间里，蒋荣发把蒋小寒看得死死的。放假在家，哪也不许去，连门都不准出。这样做就万无一失了吧？但这是蒋荣发的想法。
此时蒋小寒心里爱情的火苗又燃得旺旺的。她不动声色，只盼望蒋立秋不要把课程拉下太多。这一定下心来学习才发现，拉下的课太多了，她只好把高一的课本拿出来，重头开始学起。
寒假很快过去了。
开学的日子到了，蒋小寒终于瞅了个空，给蒋立秋塞了张纸条。纸条上写了她的计划。
蒋立秋收了纸条后，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果然开始认真的学习了。
蒋荣发看闺女每天学习到深夜，似乎已经把那个小子忘了，一颗心就稍稍放了下来。
高考前的摸底成绩一出，蒋小寒的成绩已经离去年的分数线不远了，蒋立秋竟然也把成绩提到了原来的水平。两个人感觉希望就在眼前。更加努力了。
但这世上哪就一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老天就不随人意，怎么曲折怎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