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孤岛的诗【三】

【写给父亲】

文／烟波孤岛
拍摄／塔里以北

曾经我以为
你就是我的整个天空
我再怎么挣扎
都无法走出你的世界
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没有谁能比你还厉害
无论我再怎么努力
都无法把你超越

直至风霜染白了你的黑发
岁月划伤了你的脸
你微驼的背影在风中颤抖
我才突然觉得
你很可怜
也不过是那么的卑微
只是飘落人间的一颗尘埃
已无法托起我的一生

现在我早飞出了天空
身距你千里之外
就算折断了翅膀、摔倒了
不会再跑回你的怀里哭泣
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自己承受着一切
要像个男子汉一样
挺直腰板面对这个世界
就像曾经的你

你曾经拥有我一样的青春
激情在血液里燃烧、沸腾
你一定也曾像
现在的我这样轻狂过
对着泰山说
这有什么大不了
老子我抬一下脚就能把你踩在脚下
站在长江前说
这又算什么
老子我呼一口气就能把你吹走

你也一定曾像我这样沮丧过
磕磕绊绊、脸青鼻肿、无力倒地后
才发现
一座矮小的山丘就能把我们绊倒
一条细小的河流就能把我们阻挡
原来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能驾驭的
我虽没有见证过你的青春
但每个曾鲜活过的
最后灰头土脸安于现状的生命
不都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吗

你生长的年代
对我而言实在太遥远
自小生活安逸的我不敢想象
你的童年是多么的艰苦
每天一放学便要丢下书本
跑到田地里跟着爷爷干活
十三岁便要完全扛起生活的重担
好不容易偷偷为梦想寄出希望
当空军录取通知书摆在面前的时候
却遭爷爷极力否决
只因家里贫穷不堪
不能少掉一个劳动力
多年后你跟我提起往事时
平淡的语气间
我却是感到重重的唏嘘
我替你感到不鸣更为你心疼
生活施加给你和那些人一样的人生
后来经人介绍你认识了母亲——
一个只给予了我生命的女人
你用你的双手
为我撑起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用你的爱尽力弥补了我生命中的残缺

你和我不同的是
你曾有好多梦不能做
我却是不去做
我终究是成不了你所期望的
不能继续延续以前给你的那份骄傲
因为我
你曾在人前谈笑风生
也因为我
你现在人前低头不语
我现在躲在角落里
舔着咎由自取而遭受的伤口
不敢正视你
我不知道到最后我会彻底沦为哪种人
稍感欣慰的是
我内心还保留着善良
从没做过伤天害理、勾当之事
没让你更丢脸

如果要写人生这本书
你来作序
内容由我来写
我会这样写道:
盛唐
你仗着剑
我牵着马
纵情山水
你要豪饮
我便倒酒
你要作诗
我便砚墨
朗朗笑声中
一起俯视众生

假如有一天
俗世的洪流把我吞噬了
请不要为我哭泣
在异端与你的爱里
我已得到永生
正如我嗷嗷降世
跌入你怀里一样

【我在乡村的夜晚】

文／烟波孤岛

乡村的夜晚
静谧是最好的代言词
一切都很美好

天空容不下一丝尘埃
月亮也不再羞涩地遮住脸
榕树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白色的山丘在月光下好像你的肌肤
蛐蛐在草丛里忘情地歌唱
青蛙在水塘里跟着和声
美中不足的是夜莺不在家
风悄悄拔动着时间的针

我一个人走在和奶奶一起走过的路
脚下沙粒和心跳的声音清晰入耳
一声不落
我想起小时候奶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如今奶奶却安详地睡在夜晚下的土地里
不肯再对我说任何一个字
就像那葱郁的山木

蜿蜒的路上
过往在身后
历历在目
伸手不可触及
向前看
月光里一片迷蒙
没有美酒
没有红颜
没有江湖刀光剑影
满天星辉
无法采取一颗

我在尘世游荡
落得两手空空
唯有这夜相伴
我终成了负心人
负人
负己
我欲哭无泪

我在乡村的夜晚
沉默是唯一的回应
一切都很美好
撒下一地的寂寥
无法捡拾

最好的诗，就是用最简单的文字直抒胸臆，烟波孤岛的诗朴实真切。很喜欢他这首【写给父亲】，从行文中看出他对父亲的真情流露，溢于言表，感情凝固且深沉，令我一个七尺男儿，心酸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