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破旧》第十七节 长大

第十七节 长大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二妈已经不哭了，正坐在灶门前看火添柴。众婶娘们忙里忙外，气氛较前两天，似乎是又有所不同了，仿佛是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大家的眼神里，在这群娘娘们的周身流转。

济雨因为奔跑过的缘故，身上都有些汗湿了，一进到还阴冷着的祖屋里，就又觉得冷了起来，更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二妈那边，想要烤一下火。

二妈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顺手拿过小板凳来，放在自己怀里，喊济雨坐下。一边朝济雨摇手，一边慈爱地把手中的吹火竹棍递给济雨。

济雨一坐进二婶怀里的小板凳上，马上就觉得周身都暖和了起来，就又想到什么，摇手让二妈低头，把耳朵递给他：“二妈，我看见大哥了，他和二哥在一起！”

二妈一愣神，眼中分明掠过一丝什么。济雨突然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因为二妈一下把他的小脑袋拥在了怀里，还在他的小脑门上亲了一口。

济雨摆弄着手里的吹火棍，一好奇：“二妈，二哥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姐姐啊？”

二妈仿佛是一下愣住了，似乎又想了很久，竟然又笑起来了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济雨觉得好郁闷啊，因为，二妈这完全不算是回答嘛！可也只能盯着灶膛子里的火苗在发呆，配合着二妈，时不时地将洒在灶门口的干燥枝叶，用吹火棍往火堆里头捅一把。

不一会儿，济雨的小脸，就被烤得热乎乎的、红扑扑的了。

这天的早饭，吃得很晚。济雨在厨房里，一直没有看见妈妈，直到开始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妈妈和大哥的母亲，是去到大黑堂屋里边收拾去了。这不禁又让济雨，懊恼了好一阵子，埋怨着她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收拾完了呢？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个仔细明白呢！可心里又要觉得害怕，因为一想到那场面，就要想到二哥在那里的嘶吼和二妈在大石栏边的哭声。

于是，心里就又觉得奇怪呀，明明就是那么好玩，最后竟然要搞成这个鬼样子。

唉，大人们真是够无聊的！

还没等到开饭，济雨就被妈妈领回到自家的小屋里，还不待济雨问个清楚明白，妈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除了他头上的那顶可爱小帽子。这让济雨一下子就生起气来，但是没有用，因为完全抵不过妈妈，她三下两下地，就把济雨的小衣服剥了个干净，换上了昨天的那套已经有些脏了的，并且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济雨讨厌的旧行头。

但是，生气和拒绝一点用都没有，只见妈妈利索地除灰叠好，然后又把那双可爱的小鞋子，拿到了开向后院的高窗台上。

济雨撅着小嘴，看妈妈这样地干着，真是恨死妈妈了：“凭么事大哥和二哥，就可以一直穿着？我就不能？”

“这是过年穿的！”

“那今天还不是穿了的？”

“莫吵，怕是要打的吧！走，去吃饭！”

“不吃！”

“不吃就饿着！”

但妈妈虽然是在这样地说着，可还是牵着气鼓鼓的济雨去吃饭。

今天的饭菜有点简单，但大家却吃的很愉快，婶娘们更是不停地问济雨，想吃什么就给夹。

济雨问众娘娘们：“为么事大哥和二哥能穿新衣服，我就不能呢？”

众娘娘们一下大笑起来，妈妈应时往济雨的脑袋上蹦了一个凿栗，济雨愤怒地一推碗不吃，妈妈伸手过来就要打，大娘娘顺势就把济雨拎了过去。济雨觉得自己真是太有气了，心里想着：我以后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正吃着，大堂那边就传来了老爹爹的声音：“这两个畜生，今天可是丢尽了我的老脸！”

此话一出，众娘娘们竟是笑成一片。济雨不知道这又是为哪般，一下就问了句：“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此话一出，众娘娘们又是一怔，似乎都在互相使着眼色。

一位娘娘说：“莫急，过几天就回来了的。”

济雨又问：“那他们是在达城街吃饭和困醒么？”

众娘娘们一下又沉默了。

一个冷不防，妈妈的筷子，就敲到了济雨的小脑袋上，济雨觉得自己真是火大呀，可又只能愤怒地瞅着妈妈。但奇怪的是，妈妈旁边的二妈，倒是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来。

于是，济雨就又搞不明白了，明明挨打的是自己呀，反倒是二妈哭起来了，这世界也太奇怪了吧！就又听见众娘娘们齐声安慰二妈：“莫怕，有大宏儿在，不会有么事的！”

“你说大宏也真是好哇，我几个一哈没照到，他就跑了的！”

“嗯，肯定是两个伢，昨儿夜上商量好了的，肯定是的！”

济雨觉得娘娘们都好厉害的，昨天晚上，就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事情，今天她们竟然全都知道了。

吃罢早饭，妈妈命济雨牵着二妈，出去走动一下，济雨懒得理妈妈，可是妈妈一跺脚，济雨就老实了，去灶门前牵二妈，和二妈一起从厨房的后门，出到了外边，又穿过蜘蛛山下的打谷场，到了田间的路上。

阳光很好，田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了，避阴处的田埂下，还有一点点正在消失的薄薄霜花。风吹得有些冷，济雨又想起早晨，自己跑向土岗子的时候，从耳边掠过的风声。

二妈扬手在额前，遮挡着刺目的阳光，望着不远处的土岗子，济雨又想到了他的大哥二哥，他们这会儿该是在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