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读懂？（续六）

我是世界忠实的奴仆，也是世界憎恨的孽子。

如果世界给我一个房子，而且命令我只能永久地呆在门外，那我就听她的。先在门外挖个边沟，埋设好石阶，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分析她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然后心平气和地看看明堂里人来人往，他们每天做些什么，吃些什么，闲谈中又说着什么。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警惕。他们生性敏感，那些说大话的，唱梨膏糖的，他们只听一回；他们也极度热情，只要你是官方人士，又没架子，烟酒肉招待。不然呢？不然，想进入他们家的门，门都没有。

如果世界给我一片责任田，而且命令我只能种稻子，那我也是听她的。因为，咱们是农民的儿子，家有口粮，内心不慌。春天来了，先在田的四周巡查一番，看看有无接水与排水的渠道。接下来，就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用四齿耙用力撅下去，看看肥泥的程度，生熟、黑白最好能摸个一清二楚。然后呢，削除田边的革命草，用木犁翻倒田里长得正欢的蜡烛草。闲置它三两天后，在背风向阳的地带，最好选在高坷旁，制作一块秧田。用锄头捣碎大泥，再用滚耙滚上一遍，然后拉几道尼龙绳，中间掏出一道道沟，用“丁”字杆平整好一畦畦田，等田泥稍微凝结，请老农下田撒下谷种。

如果世界给我一堆乱麻，且要我口头保证必须在一定时间内整理出来，决不能缺斤少两。我先把自个儿独有的拆分法形成文字上报给她。因为她想考验我的耐心，顺便也了解一下我有没有做事的本领。我想，办法奇多，大致可分干分法和水分法。干分法，最容易想到；水分法，人就比较轻松，只要在水中不断地按照一个方向旋转，乱麻就像鱼儿一样显头露尾，慢慢地，不声不响地整齐划一。

如果世界还给我一堆树根，说最好能在市场上换到更多的钱。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建议提交给她。希望她采纳我的建议。把有型的或者奇形怪状的已经走形的，统统卖给雕塑家吧。这样，树根仿佛有了第二次生命。把敦实的树根制作成独木凳吧，在树根的四周雕上美丽的云纹和草纹。这样的凳子既耐用又上得了富贵家的台面。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诗人李白的《将进酒》的自信表达。在瓦房外等钥匙到手，在大田里播种插秧，在水缸里整理乱麻，在树根上雕刻花纹，与写文章出作品一样，都是自我修行，考验一个人的智慧和才能。

陈水河整理于2023年7月27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