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文而种的花树

        我的小园种了不少的花树，爱人新买了一株木瓜海棠，跟我商量，想拔去前年栽种的紫藤。因为一年下来它也开不了几天花，盘盘曲曲地倒是占了不少地方。被我一口拒绝了，怎么可能？我种紫藤是因为读了当代作家宗璞的散文《紫藤萝瀑布》。

        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

      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

        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盛开、下面的待放。颜色便上浅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每一朵盛开的花像是一个张满了的小小的帆，帆下带着尖底的舱。船舱鼓鼓的，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绽开似的。那里装的是什么仙露琼浆?我凑上去，想摘一朵。

        这么美的文字，难道还不足以唤起每一个读到它的人内心的渴望吗？那就是栽种一株宗璞笔下充满生命力的紫藤萝。

        我想，我的紫藤萝之所以花期不长，花势不盛，只不过是因为它还没有长到足够旺盛强壮的时候。假以时日，我一定能看到美丽的紫藤萝瀑布的盛景。我渴望着我的紫藤萝它年春日繁花似锦，年年春日似锦繁华。

        邻居家小院角落种有一株木瓜海棠树，现在它正开出满树的红花，远远望去确像绯红的轻云。许多人都在树下驻足观看、拍照分享。我非常喜欢这棵花树，也特别想拥有一株这样的海棠树。它的美让我念念不忘：

          “我要一株邻居家一样的木瓜海棠！”

          “要是我有这样的一株海棠就好了！”

        “我就喜欢这个品种———木瓜海棠！”

        每每路过，我都会反复地说。有时候吃饭也说。

        我对海棠树的喜爱也缘于一首五言绝句，是我崇拜的大文豪苏轼写的《海棠》一诗。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我居住的单元前后空地上都种有海棠树，但都是开粉色花的垂丝海棠。

        每年花开观花，就会想起苏轼的海棠诗。我喜欢东坡老先生的纯真性情。想想还有几人能像他一样不管身处何境，都拥有一颗浪漫情怀呢？恐怕不多了吧。“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怕花睡去，秉烛夜游，也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会吧。

        今年春天，目睹木瓜海棠花开，我忽然突发奇想，让苏老先生秉烛夜游的，不是垂丝海棠，而应该是木瓜海棠。对的，一定是的。垂丝海棠固然美，但花期短而娇弱，一阵风来，便飘零如雨，香消玉殒。木瓜海棠花绽枝头，风吹来了，它笑；雨打下来，她俏。只有木瓜海棠的红艳美才是真正摄人魂魄的美，才是苏轼诗里的“红妆”吧。

        因为一篇文，喜欢一种花；因为一个人，结识一种树。 爱人赠我一株木瓜海棠树，也保留了那株紫藤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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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于2020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