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散记 | 过生

一场弥漫的大雾隐去了好些东西，同时又让一些东西展示出来，就像路边的蛛网，挂满了露水，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般的美感。

雾散日出，阳光明媚。

好些树的叶子都落光了。包括楝树和乌桕树，不过还在保留着果子。楼下柿树梢头的红柿子剩下没几个了，灰喜鹊还时不时地在树上啄食。倒是炸开的石榴七零八落，却没见鸟儿光顾。

栾树的叶子都变干了，地下已经落了一层，但是枝头还留有不少蒴果。菊花也变干了，茵陈从根部长了出来。

光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景物循着固有的轨迹轮替，人却在一日日地老去。

冬月十二，妻的生日。早晨，下一筷子面条，卧几个荷包蛋，这是传统的过生方式，说几句应景的话，一种仪式感。奶奶把这种仪式感传给了母亲，母亲传给了我们，我们也想传给女儿，但知道是困难的事。在想，等女儿到了我们这般年纪，传承可能又自然而然地连续上了。也许吧。

去鹿鹤菜市场买安居沙湾萝卜，和着腊鸡腊五花肉一起炖，有腊味了，香。这也是传承。五花肉煮萝卜是传承，青菜煮豆腐也是，羊肉炖胡萝卜也是，还有排骨炖藕。

顺路到皇家饼屋买一个特制面包。妻不喜蛋糕，嫌奶油油腻。我喜欢吃蛋糕，更喜欢奶油，但血糖高不允许，已经忍痛割爱多年了。生日吃蛋糕是泊来品，这不是传承，却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我们这辈人过生都是农历生日。到孩子这一代，实行身份证制度，生日也就变成公历了。现在的年轻人，除了春节那几天知道农历，平时根本没有农历概念。昨天妻还在说，别告诉女儿，知道了又要买蛋糕，蛋糕贵，我们又不吃，糟蹋了。

上午11点，电话响了，到楼下拿快递。是一箱脐橙，女儿寄的。刚上楼，微信又响了，是女儿的，女儿说，12点送蛋糕来，留的我的电话，说给妈妈一个惊喜。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搞这样的突然袭击，说惊喜是浪漫。

难为女儿还记得冬月十二，她天天那么忙，还把农历记在心上，孝顺的女儿。

又有人敲门，是送花的。女儿是不会送花的，女儿一般只送能吃能穿能用的东西。接过来，看卡片上祝福的话，是小波送的。这孩子，为追女儿从北京追到了杭州，有心了。

有花，有蛋糕，自然也得有个仪式感。点燃蜡烛，学着年轻人的模样也许个愿。看着妻一本正经，我问她许的什么？她说愿孩子们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她又问我祝她什么？我说我祝你成了老伴。

蛋糕终是只吃了一片。不午带去给她的舞友们吃了一半，剩余的，说带去给她的侄孙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