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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官妻-113

2020-05-24  本文已影响0人  沙漠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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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看着沙默背影离开,洛志伟沮丧地瘫倒在客厅沙发里。

        他的本意并不想和沙默闹翻,只是想和他抱怨一下而已,没想到谈着谈着居然撕破了脸,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他清楚,只要沙默动怒,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失去的不仅仅是欧阳若岫,还有官职、地位、甚至可能还有自己的情人金鹭。不过,他对此并不很担忧,他清楚沙默为人处世的原则,与人为善,很少下狠手,尤其是对于自己,更会投鼠忌器、三思而行。虽然捅破了天窗,但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沙默临走之前那句警告,就足以说明自己还没有踏破沙默对此事容忍的底线。但是,这次谈话也意味着从此之后,自己在官场再也得不到沙默的庇护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苦心经营。

       诚如沙默而言,洛志伟确实觉得现在的欧阳若岫是他的一个沉重的包袱,而且这种状态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甚至可能一辈子都甩不掉这个包袱。金鹭没出现之前,他觉得苦闷和孤独。当金鹭走进他的生活后,苦闷和孤独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烦躁和怨恨,欧阳若岫成为他追求另外一种生活的障碍。

        他承认金鹭虽然美色不输欧阳若岫,也更为年轻,但在气质和修养上两人却有云泥之别。不过,他接纳金鹭不仅仅出于爱欲的角度,还有一种强烈的报复心理,觉得这是对欧阳若岫的一种惩罚,也是对自己多年压抑委屈的一种宣泄。在欧阳若岫没有送回原房时,一次,他和金鹭在客厅做爱,不知为什么,居然下意识地推开了欧阳若岫的房门。那次,他似乎想证实什么,所以格外亢奋,金鹭的叫声也源源不断清晰送进房间。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男人,甚至不敢和欧阳若岫顶嘴,也知道通过医院那次争吵,欧阳若岫格外鄙视金鹭,或许正是这些原因,让他得到了心理上的快感和满足。

        现在,和沙默谈崩了,尽管有些沮丧,但他并不觉得这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他在沙默面前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做的不够彻底。

        金鹭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站在沙发旁,她大概听到了全部对话,有些担忧地问:“老洛,他会不会报复你!”

        因为洛志伟大她六七岁,所以,她按姐姐们称呼丈夫的习惯,也称洛志伟为“老洛”。

        洛志伟侧歪在沙发里,茫然抬脸看金鹭。金鹭见他有些萎靡,就关心地抚摸他的头发。他陡然激动,一把揽过金鹭紧紧搂住,把头深深埋在她胸前,居然嘤嘤哭了。

        “看你,这算什么事嘛,没那么严重,他要是因为这件事整治你,你就去告他!大不了鱼死网破!”金鹭不谙世事,处理事情头脑简单,也常常极端,剑走偏锋。

        洛志伟闻言,停止了抽泣,马上抬起头来,仰脖看着金鹭,面色严肃压低声音说:“以后不许再说此类的话,而且,与他人也不要提及欧阳若岫和沙默的事……”他忘不了沙默最后那句话。

        见金鹭一脸困惑,洛志伟忽然又咧开嘴笑了。金鹭大为诧异,满脸狐疑。

        “没什么,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跟着乱掺和……我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和欧阳的关系……”

        “怎么说结束了呢?她可还是你的老婆!”

        “不不不,你错了,已经不是了,其实,从车祸那一刻起,她就不是我的老婆了,维系我们关系的只剩下一张纸,一张薄的不能再薄,却又撕不碎的纸,刚才那番谈话,已经挑明她不再是我老婆了……”

        “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我还不是不能成为你真正的老婆吗?”

        “不是这样的,其实你才是我真正的老婆,她只是一种形式,沙默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这就怪了……”金鹭颇为迷惑,“怎么,他比法律还管用啊?”

        “是的,在这个问题上,他确实比法律还管用,没有他的认可,我和你在一起很危险,懂吗?他想拆散我们易如反掌,别激怒他”

        “不懂!我怎么能搞得清你们之间这种离奇古怪的关系,简直莫名其妙!不过,刚才你不是和他吵了吗?”

        “是的,那也是我一时激怒,我想,我的这种冒犯,他应该能够承受和理解,只要不伤及欧阳,他就不会动我,慢慢你就会懂得!”

        “得,我才懒得费神费力去弄清呢!以后怎么办呢?”金鹭问。

        “很好办,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只要沙默不管,没有人来管!”

        “你活得真够憋屈!”金鹭有些鄙夷地说。

        “唉……”洛志伟叹息一声,“以前是,现在或许也是,不过,等到欧阳的事了结之后,我会扬眉吐气的。”

        “怎么了结?”

        “这个你我不必操心,沙默自有办法的!”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有老婆,即使没老婆也不可能把一个植物人娶回家中……”金鹭不以为然,毫不相信。

        “他怎么办,跟我们没关系,客观上说,他这样做倒是帮了我们的忙,我想,反正他会有办法的,只要是欧阳的事,他就会管,而且,也会管好!”洛志伟坚定地说。

        “他有那么爱欧阳?我不信!”金鹭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充满疑惑和妒意地撇撇嘴。

        “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也无法理解,倘若欧阳没出事倒是有情可原,现在欧阳这个样子,他似乎比之前更加关心,你可要知道,他这次是专门为欧阳之事回来的,想想,一个堂堂的省会市长,为了一个昏迷三年的女人从省会赶回来,这是多么大的吸引力……”

        “嗯,确实这样,或许真的是爱呢!不过,我要是像欧阳那样,你对我能这样吗?”女人的嫉妒和攀比心让金鹭关心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来。

        “不知道!”洛志伟摇摇头,想了想接着说:“或许能,也或许不能,毕竟这是两回事,我还真说不明白!”

        “我看你不能!”金鹭冷笑着说。

        “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个没担当的男人!”金鹭斩钉截铁回答。

        洛志伟脸一红,一时语噎。

        金鹭又说:“我这倒不单单是说你,其实很多男人都是这样,或许,这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区别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植物女人,要爱有什么用呢?这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最后双双变成蝴蝶飞走,到另一个世界里去结缘,我才不稀罕呢,倒不如在女人明白时多给她带来快乐更实在,我就是这么现实!”

        “嗯,你说的真好!”洛志伟点点头笑了,“那个沙默是个文人,只有文人才能干这种傻事,看起来似乎情深似海,其实,真有点腻歪人……对了,你晚上去哪里?”

        “一会儿就去酒店,约了几个人打牌!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快到时间了,差点忘了……”金鹭急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金鹭基本上整日耗在东辰酒店,照顾酒店之外,其余时间大多是打牌。他们接触是在酒店,但深入发展则是在牌桌上。洛志伟每每午餐或者晚餐后,都要在酒店打牌,牌桌上两个人有了好感,发展到今天。即使现在,两个人也常常去酒店打牌,不过现在是其中一个人上桌,另一个人观看,有时手气背,另一个人就替换上桌。如此一来,赢多输少,倒也如鱼得水,乐此不疲。

        洛志伟说:“我晚上也没事,陪你一起去吧!”

        金鹭眉开眼笑说:“行啊,我手气背了你就上!”

        “对嘛,这才叫做夫妻默契,财运兴旺呢!”洛志伟也兴奋地摩拳擦掌。

        “你啊,就是个财迷!那么大一个公司,你还想赚不够,倒是在乎这几个小钱!”

       “这不是一回事,你也不想想,一个月下来也可以赢个万八,一年不就是十几万嘛,够你买化妆品的了!”

       洛志伟不禁想起以前欧阳若岫反对和约束他打牌,常常让他为此苦恼。现在金鹭不仅不反对,而且与他成双入对,配合默契,心中不免得意。看着金鹭扭着浑圆屁股忙着穿衣打扮,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亢奋。

       他走到穿衣镜前,拍拍金鹭屁股说:“还有一件事,从今晚起你就搬过来住吧……”

       “这不方便吧!你女儿不是经常在家里吗?”金鹭一边整理刚套上的裙子,一边说。

       “好办,我让她以后住她姥姥家就可以了,她也喜欢和姥姥姥爷在一起!”

       “嗯,也好,我可不愿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座大空房子,冷冷清清的!”

       金鹭离婚后,住在婚前父母为她购置的一套高档复式商品房里。但是,她很愿意到这套房子来住,因它地处市中心,离东辰酒店也不远,活动十分便利。

        “那好,晚上我们一起回来!”洛志伟得意地又拍拍金鹭屁股。她在金鹭身上找到了男人的自信,使在欧阳若岫身上失败所形成的心理的阴霾一扫而光,所以常常自得。

        “哎……”金鹭一扭屁股,从镜子里看着他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你可要老实点!”

        “哦……”洛志伟尴尬挠挠头,“没问题,听你的!”

        收拾停当,两个人下楼,坐上金鹭开的黑色凌志轿车直奔东辰酒店而去。

        接待沙默的晚餐还是在中午那个餐厅举行,莲城市主要领导悉数到位,连省委常委、莲城市委书记汪清波也赶过来匆匆敬了一杯酒,然后以工作为由离开。这种礼遇足以说明沙默在莲城的威信和影响。在莲城官场,沙默的升迁史与其说是一个故事,一种传说,毋宁说是一个神话。五年时间,从一个宣传部的办公室副主任,一路升迁,高歌猛进,直至今天的省会市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令人仰视。尽管很多人都清楚,这其中主要因素是江中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然而,人们也不得不承认,沙默确实是一个卓荦人才。无论做什么,都能干出成绩,让人刮目相看。譬如,他在升任奉阳常务副市长任内,致力发展奉阳文化,采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方式,不仅迅速发展了奉阳经济,也全面提升了奉阳文化层次,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精神文明建设优秀城市。这得到了时任省委书记陶冶的赏识,点名让他担任奉阳市长。

       对于这样一个具有时代创新精神的年轻干部,其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人们无不趋之若鹜。

       晚餐后,沙默单独与三对夫妇谈话。三对夫妇接到通知后,都在沙默下榻的套房外等候。他们分别是尚景涛夫妇、卞江夫妇和卓文夫妇。见到自己下属卓文夫妇也在沙默会见之列,尚景涛夫妇颇为尴尬。但官场是现实的,它本身就是由无数个意想不到构成的。做了多年办公厅主任的尚景涛,早就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本领,自然清楚卓文与沙默关系非同一般,至少要比自己更为密切。尤其是曲菁对于芸与沙默关系的分析,更让他不能小觑卓文,所以在等候过程中,他与神情自若和卓文亲切攀谈,毫无不适之意。倒是卓文有些拘谨,不敢在尚景涛面前放肆,依旧表现得谨小慎微,不敢造次。

       谭嫣与芸在一边小声闲聊。她们是多年好朋友,前几年是芸主动依附唐嫣,现在却是谭嫣极力巴结芸。谭嫣已然发现芸与沙默的关系不单单是熟稔那么简单,而是颇有话语权的那种。她自然清楚,这个芸今非昔比,可能就是沙默身边暗中替代欧阳若岫的女人。所以她迅速调整自己,转而开始应承芸。女人往往比男人能更迅速适应环境和角色的转变,这如同她们柔细的腰肢一样,很适合各种角度的摆动,谭嫣自然不例外。毕竟,在谭嫣看来,芸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也可谓风情万种,又腰缠万贯,接触高级官员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自己不可同日而语。至于,芸移花接木取代欧阳若岫成为沙默的情人,也在情理之中,或者说是一种必然。多年前,芸就向谭嫣流露过对欧阳若岫与沙默关系的质疑和嫉妒,慨叹自己没有机缘接触高官,否则,未必输于欧阳若岫。现在,芸如愿以偿,谭嫣自然更要密切与芸的关系。

       秘书走出套房,第一个叫的居然是卓文夫妇,尽管另外两对夫妇略感失望,但还是笑吟吟目送这对年轻夫妻走进套房。他们清楚,这种领导约谈,考虑的不是级别,而是关系亲疏。

       沙默与卓文谈话很简简短,只是简单询问了他的一些工作情况,给予一定的肯定和鼓励。他之所以见卓文,完全是基于芸的建议。芸多次提起卓文想要到省城见他,当面聆听教诲,但沙默都以不便为由拒绝了。洛志伟的背叛让他感觉很失望,他不想生活中再出现一个洛志伟,凭空增加麻烦,所以,屡屡推辞。不过这次来莲城,他却主动告诉芸要见见卓文,以此安抚芸和卓文。他清楚这对于卓文来说是一个硕大的政治资本,足以让他在莲城发展通畅无阻。

        沙默最后告诉卓文,关于副局级调研员之事,他会叮嘱尚景涛,应该没有问题,让他安心工作,暂时不要再过多考虑职位问题,年轻人升迁过快并非好事。卓文点头应允后,和芸离开房间。

        接下来,卞江夫妇步入房间。沙默与这对夫妇较为熟稔,在莲城时也多有来往,所以谈话比较随便。

        询问卞江一些工作情况后,沙默说:“现在有个机会,不知你有没有想法?”

        卞江笑了说:“谢谢领导想着我,只要领导需要,我做什么都行!”

       “哦……”沙默沉吟片刻后接着说,“是这样,最近奉阳公安局局长曲江山调回省厅任厅长,奉阳公安局局长位置空了出来,我身边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

       “这……不太合适吧?”卞江沉不住气,马上说道。

       “是的,直接让你上这个局长目前还不行,但可以过渡一下,我的意思是你先过来任常务副局长,解决副厅级,然后在适当时机再考虑下一步……你看……”

        “我听领导的!”卞江看了一眼身边的谭嫣,一挺腰板表态。

        谭嫣妩媚一笑说:“沙市长,这种事您就直接安排好了,不必征求老卞的意见,这是为我们好嘛……”

        沙默笑了,指点着谭嫣说:“这是工作程序嘛,一旦你要舍不得老卞,我也不好把他抢走啊……”

       谭嫣一红脸说:“看领导说的,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呢,省得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像个领导似的,烦死了……”

       卞江是公安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长,谭嫣是女子巡警中队长兼教导员,直接归丈夫领导,而且,谭嫣又是个强势女人,自有主见。所以,两人在工作中有所抵牾,难免感觉有些别扭。

       沙默哈哈大笑起来:“老卞啊,当领导难心,领导自己老婆更难心啊,我这算不算把你从苦海了解救出来呢?”

       卞江脸红脖子粗地挠挠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沙默想了想又说:“对了,这样说似乎不太妥当,谭嫣会不高兴的吧,这可不是苦海,准确说应该是爱河呦……”

       谭嫣脸一红,有些娇媚地说:“可不是嘛,领导也不体谅老卞,他有我这老婆容易吗?”说完得意瞥了卞江一眼。

       沙默哈哈大笑起来,一拍沙发扶手:  “那好,既然你们没意见,我再和老廖说一下,有关方面我也做了沟通,回去后就走调动程序!不过,老卞一个人在奉阳,可要辛苦一段时间呦!”

       “没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他一个退伍军人,皮实着呢,没问题!”谭嫣代卞江表态。

       卞江没说什么,憨厚点头。

       “那好,今天就这样,我这还有一个约谈呢……”

       两个人起身,双双同时向沙默敬礼,沙默笑着摆摆手。

       两个人离开后,很快,尚景涛和妻子曲菁局促地走进房间。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沙市长……”尚景涛上前一步笑着说。对于安排到最后谈话,他多少有些尴尬。

       “没什么,让你们久等了,来,你们坐吧!”沙默热情招呼。

       夫妻俩忐忑地在沙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曲菁倒是比丈夫相对放松一些,她端正一下坐姿后说:“沙市长真是日理万机,连明达夜,让人敬佩啊!”

        “没办法,难得回莲城一次,就想尽量把该见的人都见了,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身不由己啊!”沙默感慨地说。

        “沙市长身在省城,依然关心莲城朋友,可谓不忘梓里,情深义重啊……”尚景涛说。

        “唉,都是些老关系,旧情难忘,割舍不得,顺路探望一下,聊表寸心而已,感情这个东西,还是弥足珍贵的嘛!”

        “可不是嘛,沙市长身居高位,如此眷恋旧情,真是令人感动!”曲菁撩撩鬓角散发,微笑着说。

        “人之常情嘛,年纪越大,相隔越远,就越容易怀念故乡旧人旧事,即使和家乡人说说话,也感觉很是惬意,是吧?哈哈……”沙默笑了起来。

        夫妻俩一起点头赞同。

         “就说今天吧,看到了这么多旧友,就很高兴,我离开莲城有四年了,可还是感觉那么亲切,在省里也有一些莲城出来的,我们感情都很不错,这就是乡情嘛!”沙默停顿片刻,“对了,天明主任不时我们也聚聚,他也常提起景涛主任的……”沙默终于把话绕到主题上来。

        尚景涛略微迟疑一下说:“天明主任是我的老领导,对我一直很关心……”他多少有些感慨。

        曲菁聪明,见丈夫动情,怕引起沙默误会,便插话说:“罗市长当时确实器重老尚,多少也是看中了老尚的工作能力,可他就那么走了,这……”她话里话外似乎有埋怨之意,其实不过是怕沙默另有想法,对尚景涛不利。

       沙默闻言,不由得沉吟着端详曲菁,觉得这个女人过于精明,但百密一疏,却忽略了现实。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形下,还是坦诚一些为好,藏藏掖掖反倒不利于深入谈话。

       沙默说:“这很正常嘛,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工作突然调动,猝不及防,在人事安排上肯定会有所影响,在所难免,其实,天明主任还是很牵挂景涛主任的,不止一次和我说起,所以,今天我也和清波书记简单说了景涛主任的事,他也表示理解的……”

       尚景涛没有说话,但眼前一亮。曲菁马上说:“谢谢沙市长过问此事!”

       尚景涛有些不安地说:“不瞒沙市长,清波书记做市长时,我有些工作不到位,可能让他对我有些失望,这个我检讨!”

       “检讨倒不至于,不过,你最近倒是应该找清波书记好好谈谈,我和他说的很清楚,建议他用用你,他也答应了,就是把市长助理的名衔摘下来,现在也不兴这个了,做常务副市长,至于下一步发展,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明白!”尚景涛忙不迭地点头。

       “那真是谢谢沙市长了!”曲菁激动地说,“我和景涛感激不尽,什么时候我和景涛去省城一趟,当面致谢!”说完,她对尚景涛眨眨眼睛,似乎暗示什么。

       “是的,我们不会让沙市长失望的!”尚景涛也心领神会接着说。

       沙默大笑起来说:“不用谢我,要谢,你们就去谢谢天明主任吧,他对你的事可是时刻在心,念念不忘啊……”

        “都要感谢!都要感谢!”尚景涛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景涛主任关心一下……”沙默思考片刻后说。

       “沙市长有事尽管安排,我照办就是了!”

       “嗯……是这样,之前我通过国书记和你说过,就是关于你下面卓文的事,这个年轻人非常要求进步,听说表现也不错,希望你能多关注他,尽量给他一些机会吧……”沙默含蓄地说。

       “哦,是的,这个年轻人不错,工作能力也很强,我对他一直很器重,也有重点培养的想法,哦,最近我们有个副局级调研员的指标,他有兴趣,也和我谈过,我当时没有表态,您能理解,我主要是考虑其他一些老同志的感受……既然沙市长如此看重卓文,我想,就给他吧,让年轻人迅速成长起来,这也是我们当领导的一种责任嘛……”尚景涛马上表态。他清楚,此时如果有任何迟疑,都会引起沙默的猜忌和反感,于己不利。

       沙默听后点点头说:“这是你的具体工作,我不好干涉的,你觉得怎么办合适就怎么办,即使不给卓文也在情理之中嘛,干部问题是个敏感问题,直接关系到下属的工作积极性,这个事你定吧!”

       沙默很圆滑地把自己摘出来,他做事从不过分暴露自己,以至于给下属留下话柄。这是一种官场上下意识的自保,并非出于刻意,而是一种自觉。这是沙默近年来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让自己始终处于一个相对灵活、安全的位置。

       尚景涛为官多年,自然清楚这是领导们明哲保身的一种惯用处事方式,当然不会把沙默最后一段话当真,便逢迎着说:“还是沙市长高瞻远瞩,思想辩证,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夫妻俩结束谈话,喜形于色离开国际酒店,之前因约谈排后而萌生的低落情绪一扫而光。甚至觉得这才是今晚最重要的一次谈话。因为,前面两个谈话都时间不长,不过十分八分而已,而他们则整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官场,判断领导谈话是否重要的标准之一就是时间的长度。

       沙默却没有任何欣喜,尚景涛夫妻的身影在套房门前一消失,他便锁起眉头,开始思考欧阳若岫的事情。在他看来,这是近期最为棘手的一件事情,也是必须彻底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

       这时,手机嘟嘟响了起来。沙默一看,是尤佳的手机号,便揿下接听键。

       随即,手机里响起了尤佳焦急的声音:“沙叔,我是佳佳,你赶快回来吧……”

       “怎么回事?你别急,发生了什么,说明白……”沙默追问。

       “我在医院里呢,彦子姨病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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