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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的三个人》

2018-06-22  本文已影响339人  安在诚

坐火车实在是一种很平常的事儿,对于男人来说是,对于女人来说还是,不过记忆常常充当一种特别的联络物,可以瞬间将两个人划入真正意义上的同一时空,并激发些类似奇迹的幻想。

 

     

       未发生的事情额仍旧照常进行,那是北方的雪还未来到之前,男人同儿子去海边,不是为了游玩,儿子初二的时候曾带他去过省城的动物园呢,只不过,如今的男人已经快接近谢顶,有些头发甚至已经开始变白,儿子今年考住了大学,终于,可以亲自送儿子上大学了,对儿子亦或父亲,这都是一个值得去纪念的日子。

        火车,经过一夜才能抵达海边呢,父子两倒是都没有到过海边,,保存着这份对海边的期待,即使将要做一夜的火车,他们也都高兴的看着彼此,儿子拍了照给爸爸看,男人开心地笑着,二十年来沉默无言的爱此刻都融入了笑容中,就此方面来说,笑容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化解时间和个人习性带来的伤害。

         凌晨三点,外面的夜已经黑到了极致,只剩下几盏似乎在黑暗深处的灯光在不停地闪耀,男人和儿子,都趴在狭窄的火车塑料桌上睡着了,此刻,整列火车的睡姿可谓千奇百怪,倘若能在火车上取景拍一组关于睡眠与人的主题,那必能获得巨大反响,男人在年轻的时候酷爱摄像技术,火车不知在哪个站点暂时停了车,男人升了升懒腰,看着火车里千奇百怪的睡姿发呆,此刻他倒是挺想念傻瓜照相机的,听说这里是个大站,有很多人要上来,也有一些人要下去,对坐的人是两个农民工样子的人,他们准备收东西下车,他们把条状的大尼龙布袋拿在手中,也不顾凌乱的发型,便草草地下车了,唉,他们刚才的睡姿可是像极了天庭的哼哈二将嘞,他们本身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总之,现在他们已经踏入随火车静止的黑暗中不见踪影,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就要准备在某坐未完成的高楼大厦旁敲敲打打了。

“坑哒,坑哒”,这辆火车发出剧烈震动的时候,整列车厢的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震动惊醒了,男人也从刚才的摄影式想象中把自身拔了出来,对面已然有了新的乘客。

“爸,这个小娃娃,真可爱”

“哈哈,谢谢,嗨,这是你儿子吗?先生....”,中年女人推了推黑框眼镜,对着刚刚缓过神儿来的男人讲到,那声音飘忽的可怕,像是来自某个不可名状,却美丽无比的地方。

男人在这声响中,点燃了一支烟,再一次看向黑暗深处,那声音似乎与那黑暗融为一体,却又如同北极星一样发着灿烂的,长长久久的光。

儿子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紧张地说道:“爸,你还没睡醒吧,人家这位阿姨跟你讲话呢”

 “哦...对,我儿子”,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吸入口中的第二口烟转瞬便成了尴尬式咳嗽的诱因,女人轻轻拿纱巾捂了捂婴儿的鼻端,婴儿却极不给面子,竟然直接打了一个喷嚏,把轻轻的紫色纱巾径直吹了起来,男人,女人,还有男人的儿子,都像约定好了的大声笑了起来。婴儿倒是不为这样的突发性发笑感到有任何的惊讶。仍旧安安静静的睡去了。

 你的孩子,长得像你,大眼睛,还有小巧玲珑的嘴唇”

  “你儿子长得也挺像你的,两个字,帅气!”

 

       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他熟练地把烟灭掉,儿子正在摆弄他的数码相机,相机上的照片是刚才婴儿打喷嚏的瞬间,第一次给儿子拍照的时候,他还是个带着相机的造梦人呢。


     “长得像我,也爱玩相机,但性子可是随他妈呀,咳,你说怪不怪...”

     “不怪,咱们两家的孩子倒也相似,长相随着我们,但是性子却随了另一个人,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小子这么小,睡觉都不老实,长大点还不操碎了心。”说着,女人把紫色纱巾再次轻轻的覆盖在了婴儿稚嫩的面庞上。

     “儿子上大学,你还亲自送,干这事儿不都是女人吗?”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把烟点上了,“他的妈妈在他六岁的时候得病死了”,儿子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继续睡觉,仿佛没有听见母亲这两个字眼似的。

     “哦,原来这样呀,抱歉,我不知情....”

     “没事,事实如此嘛,人总有一死,这事实谁都无法轻易改变”

     “其实,其实....”女人蠕动着小巧玲珑的嘴唇,推了推黑色边框眼镜,继而陷入了沉默,望向黑暗深处,继而如梦初醒似的讲到:“对了,先生,在那里下车?是海边?我记得那里有所大学”

     “对,海边,大学是儿子选的,他说,他妈妈喜欢海,所以他要去海边”

     “孝顺孩子,可惜了,他母亲没这福气,...我男人也没了,搞煤矿死的,全队的其他人都活了下来,唯独他被石头直接砸中,直接丧生,奇不奇怪?他也喜欢海边,这孩子好歹有他的一部分,为了他我得在海边将他养大”

        男人狠命吸了一口烟,沉默了一阵子,他是搞煤矿的,他有钱,买了整座煤矿,前几年也发生过这样一起事件,这女人来的实在突然,好像是某个巨大情节里的一部分一样,是否就是她,是否就是这个孩子?他觉着自己的心好像收到亡去的妻子的鼓励和谴责。儿子一起一伏的呼吸着,他缓缓将烟吐出。

     “我在海边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你去了那儿也不用租房子了,我们住对门就是。如此缘分,实在难得“,对于自己的煤矿,还有自己没有见过的那位矿工的妻子,他闭口不言,有时候,男人的选择就是这样,看似毫无关联,却又节节相扣,讲到底,我们无法在这样的艰难世界中孤立无援地,毫无良心地活下去。

     “谢谢,...”女人摘下黑框眼睛,低声啜泣起来,她从未想到有一个男人会在这火车上同她相遇,带着对彼此婚姻的无奈,就算她还难以一窥其最深处的秘密,不过,那最深处的秘密好像被关在笼子中的野兽,一旦放出,必会造成巨大伤害无疑,尽管,让它永久的沉寂下去吧,饿死在笼子里吧,太阳还未升起,但终将升起。

       他们沉沉地睡着了,男人同他的儿子,他们两的睡态像极了大力水手,女人淡淡的笑了,大力水手可是她的童年守护神呢,她忽觉着自己和婴儿被上帝之手包裹在仁慈之手里了,看啊,火车在徐徐地向蔚蓝的海边驶去,好像要毫无顾忌的冲向海里一般,太阳也隐隐的出现了。

        “嘘....”安静点,火车上的三个人还在梦里呢,还有一个正准备打喷嚏把他们叫醒的可爱婴儿,再过三分钟,就有能听到他们初次见面般的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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