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爱

花花少年

2020-07-04  本文已影响0人  仙落凡尘是为渣

爱过你之后,我才知道我爱上了你。可惜你不是下一个我爱上的女孩,否则我一定死心塌地爱上你。

少年何飞,最厉害的地方是在十五岁之前便拥有过三个‘女人’。

第一个‘女人’,是他小学六年级的同桌,一个扎着马尾辫、一笑便会露出两虎牙的可爱女孩。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这个女孩教会了他原来女孩和男孩之间除了纯纯的友情之外,竟然还能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愫,这种情愫能让他茶饭不思、心神不宁,更加可怕的是任凭他如何驱赶都无法将她从脑海里驱赶出去。而且她还能跑到梦里来,弄得他神魂颠倒,醒来裤角潮湿一片。

这个女孩给他留下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记忆,纵使以后他会遇到无数的女人,可无论如何这个女孩都在他心中稳稳的占据着一席之地,后来他知道这种感情叫做初恋。

只是还没等他从这种奇妙的情愫中缓过神来,便体会到了另一种感受,女孩对他说,我们还小,应该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隔壁小王的成绩很不错,我妈妈说了,以后放学后我要到他家去补课。

    走在回家路上边哭边抹眼泪的小少年何飞,体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去,那个他怎么也赶不走的身影,将他抛弃了。他也学会了一个新词,叫做‘失恋’。

第二个‘女人’,是比他高一年级的小太妹,当他被一群小混混调笑打一个飞机给他们看看的时候,她站了出来,并且宣布道: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谁要和他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谁要和我过不去的话,那我就要和他好好去过一过了。小太妹的确勇猛,在校园的小角落里夺去了何飞的初吻,完事后还咂咂嘴道,靠,到底是那个八婆说小处男的嘴唇是奶香奶香的,真无耻。

小太妹毕业之前,被何飞撞见和另一个顶着一头七彩祥云的少年在小树林里啃的欢实。何飞憋着眼泪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小太妹趁着回气的功夫答道:你谁啊?再跟老娘逼逼,信不信我让七彩狼带人废了你。说完,继续抱着那颗狼头忘情的啃了起来。何飞心有不甘,擦掉流出的泪吼道:为什么?你明明爱的是我。

许是被打扰了兴致,七彩狼脸色不善的朝他走来。小太妹伸手抓住了七彩狼的衣角,说:爱?你个小屁孩懂的什么是爱,你做过爱吗?说完便拽着七彩狼离开了。他又被抛弃了,并且再一次体会到失恋,好在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开始学会习惯,学会让自己接受这种感觉。

第三个‘女人’,一个长相清纯,性格内向的女孩,嘴里发出的声音一直是细声细语的那种。当何飞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突然有了某种快感,这次终于只有他抛弃别人的份而不是被别人抛弃了。身下的女孩颤抖着抱紧他问道: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对吗?何飞吻了吻她额头说:当然。

他还是食言了,或者说是她食言了。在一起一年之后,她还是离开了他,连个道别都没有,所以何飞至今都搞不明白到底是他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他。总之,他又变成了一个人,一个能进入别人身体却进入不了别人内心的人。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他说。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只做爱不谈情。

何飞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在二十五岁之前完成‘百人斩’的伟业。对于这个词,当时的我只能理解到历史课本上的含义,直到我上大学之后才知道原来它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当我一脸天真的问何飞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嘿嘿一笑,说了另一句我听不懂的话,白天没卵用,晚上卵没用。

看着何飞一脸嘲笑的样子,我悲伤的想,没文化真可怕,读书太少真不行啊,连同学说的话都听不懂也太尴尬了,后来我发誓我一定要上大学,一定不能一辈子做一个听不懂别人说什么的文盲,这样太掉价了。

何飞的出现,确实让我开了眼界。他白白净净,长着一张讨女孩喜欢的脸,并对我们只会用清水洗脸的土包子嗤之以鼻。他喜欢穿白衬衫,各式各样的白衬衫穿出了巴黎时装周的感觉,免不了我们这种只会穿着一身校服的人被他一顿嘲笑。他懂时尚,爱看书,当然,我们这种只懂得看课本的学生就成了他口中的书呆子。他不说脏话、不抽烟、不打架、没有一点艺术生离经叛道的想法,他什么都好,完美的像大人模样。

而且他很努力,并且只愿意为一件事情努力,那就是完成他‘百人斩’的伟业。

他总是与众不同,又有点相同。他有着学生的身份,却处处模仿大人的样子。

他说,反正总有一天要长大的,那我现在就长大好了。

他说,反正总有一天要受伤的,那我不让自己受伤就好了。

他说,永远不要相信女人,更永远永远不要相信她们的感情,那是一个深渊,一个永远无法直视的深渊,当你凝望它的时候,它也正在凝望你。

何飞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特别的爱好就是逛夜店,而逛夜店的目的直接而简单,那就是寻找完成‘伟业’的目标。

他不着急,沉着而富有耐心,就像钓鱼人一样只选愿者上钩的鱼。

他不是猎手,却从不缺猎物。他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如果说一个男人对你献殷勤,你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的话,那你是在侮辱你自己。

他逛夜店有一个原则:喝醉之前,他对这个世界负责,喝醉之后,这个世界得对他负责。

他说,不强求,不拒绝,不负责。做爱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是对游戏规则最基本的尊重。

他遇到过那种到了酒店门口反悔的,也遇到过解开裤腰带满脸泪水的,对于这些,他从来都是选择转身离开。他说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做爱就是做爱,别把简单的事弄的太复杂。

他也遇到过那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他说,女人要是主动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有一次一个姑娘将他扑倒在车后排座椅上,跟他说了句:哥哥不用动妹妹全自动。这个自由奔放的世界。

他带不同的女人出去过夜,总是在清晨时一个人回家。

他拥有所有,他一无所有。

学艺再忙,他每周都会雷打不动的出去一夜,哪怕一无所获也依然坚持,他说不能失去目标感。

这荒诞的梦想,比抽象派的画还难以理解。

有次夜里吃完宵夜,我和罗华陪他在画室天台喝酒,罗华问他,你这样瞎混,你家人不管你吗?

何飞沉默了一下,说:我没有家。

我和罗华对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又说:“他们没资格管我。”

罗华和他碰碰酒瓶,一口喝尽。

他接着说道:“我也想有个家,可总是一个人待着的地方算不上家吧。”

他扔掉手里的空酒罐,重新打开一个,说:“对这个世界不负责任的人太多,我不过是其中一个。”他喝了一口,“算了,都好自为之吧。我管不了他们,他们也别来烦我就行。”

我们相互碰了一下,他说:“一生放荡,不自由。”

何飞向来都是一个人回家,在四下无人的深夜、在刺破黎明的清晨,我们从未见过他的‘伴侣’,直到叶一玫的出现。

那天早晨,罗华钻出被窝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伸手在何飞的床上拍了一下,本来想问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结果还不等他开口,便听到了一生尖锐的尖叫声。

罗华吓一哆嗦,立马缩进被窝,我睡意全无,问道:女人?

何飞伸出头,说:“昨晚回来太晚,正式介绍一下,叶一玫,我女朋友。”他转过头继续说道:“刚刚拍你屁股的叫罗华。那个眼角挂满眼屎的叫他金子就行。”

叶一玫咯咯一笑说:“小哥哥,你刚刚弄疼人家了。”

何飞怒道:“滚,把你的骚劲给老子收起来,那是两个小处男,受不了你这一套。”

我和罗华同时脸色发红。

叶一玫嗔怪道:“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嘛。”

何飞淡淡的说:“够了啊。”

“好吧。”她说。

叶一玫走后,我俩立即将何飞围住。

罗华问:“你疯了,怎么把她带这来了。”

何飞说:“昨晚找了三条街都没找到有空余房间的宾馆,我总不能带她睡大街吧。”

我说:“那也好歹跟我们招呼一声,还好罗华没有裸睡的习惯。”

罗华锤了我一拳,说:“怎么搞是你自己的选择,屁股可要擦干净了。”

何飞笑笑:“放心。怎么样?手感不错吧。”

罗华一脸无奈,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问:“你们认识才多久啊,她就成了你女朋友。”

何飞说:“这是第三次见面,所以算认识三天了吧。”

“什么?”我和罗华脱口而出。

“嗯,她人不错,活泼、开朗,活好又不粘人,可惜我爱的是她的身体。”他说。

这疯狂的世界,有人喜欢它的疯狂。

这之后,何飞依旧每周出去一次,不知道他是去夜店还是去找叶一玫了。不过每次叶一玫来找他,他都在。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天周末晚上,我接到何飞的电话:出事了。

我立刻起身,将罗华从被窝拽起。等到我和罗华赶到他身边,只看到满脸通红蹲在地上的何飞和不断流泪的叶一玫。

我和罗华将他扶起,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何飞吐了口口水,说:“被一帮孙子欺负了。”

“妈的,他们人呢?”罗华一听,瞬间怒了。

我也捏紧了拳头,准备去找他们算账。何飞把我们叫住,说:“算账的事以后再说,先送我去医院。”

在病房门口,叶一玫向我们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说:“本来和何飞约好一起吃烧烤,结果我到的早,隔壁桌的几个人看我一个人便来骚扰我,我泼了其中一个人一脸酒,他们准备动手打我的时候何飞来了。他拿烧烤签顶住一个人的脖子说‘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不太好吧,更何况这是我的女人,要玩我陪你们。’”

所有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个站出来小声说道:“兄弟,这事是我们的不是,但你女朋友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何飞环视一周,说:“你想怎么喝?”

那人笑笑:“简单,阎王倒听过没,一人三瓶啤酒三杯白酒三杯洋酒,喝趴下的那边自己认怂滚蛋。”

何飞说:“好啊,别麻烦了,一人三瓶白酒,谁输了谁滚。”

喝到第二瓶,对面认输了。

何飞也喝到胃出血。

出院之后,我问何飞:“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何飞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你疯了。”

他又说:“我爱的是她的身体,就这么简单。”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别玩的太过了。”

他说:“还个屁,大家不过逢场作戏罢了。我们是一类人。”

很长一段时间何飞都没再去过夜店,而他和叶一玫的来往越来越频繁。等到再和他出去喝酒的时候,却听到了他们分手的消息。

原因是何飞去夜店给朋友庆生的时候,碰到了叶一玫,而且正和一男生眉来眼去的。何飞淡定的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和朋友走开。

回头便给她发了短信:以后别见面了。随后把她拉入了黑名单。

他干了一杯,说:“婊子就是婊子。还好老子只喜欢她的身体。”

罗华夺下他的酒杯,说:“婊子就算了,好歹也是一段缘分。”

何飞说:“嗯,算了,差点就因为她,把老子的目标都给忘了。妈的。”

我说不上话。

如果真的不喜欢,又怎么会忘了呢。

回到学校之后,大家都为四个月之后的高考而努力奋斗。何飞同样如此,他的理由是,毕竟只有上大学才会有更广阔的人生不是。

我理解他的意思,只有更广阔的人生才会有更多的女人,而更多的女人他才能有实现他目标的机会。

够疯狂的人才够努力,他很疯狂,可有人比他更疯。回学校不到一个月,叶一玫找到学校来了。

我在校门口碰到她,她满脸微笑的跟我打招呼:“嗨,金子,好久不见你好啊,你知道何飞在哪吗?我找他来啦。”

“你好,叫我全名就好。何飞说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还找他干嘛。”我语气中客气里带着些许冷淡。

“哎呀,是他要分手而已,我又没答应要分,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小金金最好了。”她仿佛没有听出我并不热情的语气。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你也知道马上要高考了,这段时间对他有多重要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说。

“明白明白,就是让他好好高考我才来的,我保证这段时间不打扰他。”她微笑着说。

我指了一个方向,说:“他在教学楼302,好自为之。”

“谢谢。”道了谢,她飞奔而去。

不得不说,她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姑娘,活泼开朗、落落大方,温柔而炙热、阳光而内敛,明明是个有趣的灵魂,可惜何飞爱的是她的身体。

不知道她跟何飞说了什么,总之他们又和好了,并且呆了一周才回去。

我想,他们能和好,大概是何飞觉得她值得吧。

高考结束,大家都如愿以偿的考上大学,不管愿不愿意,所有人都要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不管考的好与不好,对于结束了高中生活的我们,都对大学生活充满期待。

毕业之后,大家分布在祖国的大江南北,难得再见,有关于何飞的消息也是零零散散的听到一些。

只知道大一之后他多了一个外号,人送夜店王子‘飞将军’。至于他和叶一玫的关系,按照他的话说,人生如戏,何必在意。

陆续的听到他们和好分手,再和好再分手的传闻,再联系上时,我问他:“过的怎么样?好久不联系。”

他说:“不怎么样,休学了。”

我一惊,问:“怎么?”

他淡淡的说道:“惹了一个疯女人,瞒着怀孕的消息和我做爱,结果孩子掉了,他老公气不过找人把我打了。在医院休养了两个月,所以就休学了。”

我说:“你不是一向有‘三不惹’的吗,有家室的不惹、未满十八岁的不惹、身边熟人不惹。”

他回:“这疯女人婚后发现他老公出轨了她闺蜜,她气不过,为了报复他们俩,瞒着所有的信息和我厮混,他妈的。”

我脑海闪过一道身影,问道:“那叶一玫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在,这个傻女人,我骗她说是被人抢劫了,我反抗,被打成这样。结果第二天她就来了,不离不弃的在医院照顾了我两个月,这个傻女人,不知道我只爱她的身体吗。”他缓缓的说。

我无法接话。

爱不爱这件事,最清楚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毕业两年,一个人在北京晃荡,深夜接到何飞的电话:“我打算结婚了,和叶一玫。”

我在电话里笑:“怎么,浪子要回头啦。”

他也笑:“我想好了,反正和谁结婚不是结婚,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说:“考虑好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管它呢,她愿意嫁,我愿意娶,就这么简单。”

我说:“那祝福你们。”

时隔半年,又接到他的来电:“我们分手了。”

我大惊失色,问:“怎么回事?”

他声音冷淡的说:“结婚前一个月,被我发现她出轨了,对象是她旧情人。妈的,她还有脸来问我婚结不结。”

“你怎么说?”我问。

“我说结啊,为什么不结,不过等我完成‘百人斩’的目标再结。”他语气冰冷的说。

我搭不上话。

这个世界再次疯狂,凝视深渊的人,终将被深渊凝视。

不是每个想拥抱世界的人,都会被世界拥抱。

你本有心,只是她都不信。

又过了一年,他来北京,我们相约在一家小酒馆见面。去酒馆的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想起来他曾经喝到胃出血,于是停下脚步问他:“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你能少喝酒就少喝点。”

他骂了一句,说:“别矫情,你这点酒量喝不死我的。”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前行,说:“那也少喝一点,我怕死。”

他点点头,没说话。

干了一杯之后,两人聊开了,我问他:“现在还经常去夜店?”

他呼出一口酒气,说:“不去了,早就不去了。你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摇摇头问:“怎么?”

他说:“妈的,果然被你说中了。爱过她之后,我才知道我爱上了她。”

我有些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又说道:“我以为我只是喜欢她的身体,没想到心却爱上了她的灵魂。分手以后,我以为是我抛弃了她,现实却是我抛弃了我自己。”

我讶异的看着他:“你爱上了她?”

他笑了一下:“不如说是我欺骗了自己。”

我喝了一口酒,说:“那你会去找她吗?”

他叹了口气,说:“不找了,她要结婚了。”

我端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他又说:“这婊子之前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只要我去找她,她就不结婚了,她跟我走。哼,这婊子,一切......。”他停顿了一下,“一切都太晚了。”

我皱皱眉,说:“以后别这样叫了,叫‘一玫’吧。”

他想了想,说:“好。”

一枚青果结心间,此生相见不相携,这是何飞上学时写在课本上的一句话,现在看来,是挺好的。

离别时我已经喝多了,但还没醉,我摆摆手说:“我们每个人都过着乱糟糟的一生,但,只要自己不嫌弃就好。”我还是喝的有点多,“成年人最大的尊重是不干涉别人的人生,但我希望你过的好,真的。”

何飞明显没有喝多,说:“总有人问我,我的人生到底想要做什么。却从来没人问我,人生对我做了什么。以前我总想弄明白这个问题,现在我不想明白了,也不用明白。”

我说:“那就好。”

他又说:“可惜她不是我下一个爱上的女孩,否则我一定死心塌地。”

我不知道他下一个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但我希望那是他想要的一生。

临走前,他在路对面朝我挥了挥手,然后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我望着离去的背影,感觉和我记忆里的少年有了重叠。

记忆里的少年说,一生放荡,不自由。

而离开的背影说,放荡一生,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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