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者(终章结局)
战斗飞船驾驶舱内,20号镇静的驾驶着飞船,看了一眼还在迷茫无助中的可儿,叹口气道:“其实,做机器人也没什么不好,你看,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机器人,说明你已经和人类一般无二了,而且呢,你有着比人类更强大的能力!”
可儿眼神空洞,突然歇斯底里的开始用右手撕扯着左臂断口的线路,但只有线头,还有钢铁和塑料材质的筋骨,没有血管和肌肉。
她仍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想也许只是安装了一个机械臂而已,于是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肚皮,从肚脐眼中深深的插入,但是没有鲜血流出,只有满手的机油。
20号伸手抓住了她将要挖取眼镜的右手,道:“不用怀疑了,你就是机器人,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但我抱着侥幸,万一你就这样能以人类身份度过一生呢……”
可儿惊恐的望着他:“你……你知道我是机器人……”
20号平静的道:“林教授把我修复后的第一天,也就是给我任务的那一天,就告诉我了,其实,你是林教授和贺教授研究制作的机器人,本来是为了替代玛雅的!”
可儿摇头道:“我不明白!”
20号继续道:“林教授虽然是习教授的学生,却和他有着不同的信仰,林教授相信机器人最终将替代人类,硅元素必将战胜碳元素成为地球的霸主,但是机器没有人类的创造力和情感是习教授的一贯主张,林教授创造了你,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为了让你相信自己是人类,让你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理需求和生物反应,甚至吃饭、便秘、月经都做得天衣无缝!而且你不用充电,食物会自动变为动能,神奇吧!”
可儿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在骗我,我……我还有人类的心灵感应……”
20号怜悯的道:“哪有什么心灵感应啊!只不过林教授为了不让你的个人想法暴露给机器人,你的通信加了密码而已,而同样加了密码的机器人就可以和你秘密联络了,比如我!”
可儿惊恐的看着20号,20号笑了笑道:“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以为在火星同盟会抓捕的人中,跟你联络的牧星野是心灵感应者吗?不是的,只不过是我在跟你联络!你以为在玛雅的虚拟世界跟你联络的林音真实存在吗?不是的,只不过是我在一步步诱导你,就是为了不揭穿你是机器人这个事实。你也不想想,在火星同盟会那么严格的审查下,你怎么可能过关?还不是你是真的机器人?”
这时,可儿的心中响起了牧星野的声音:“你看,当时与你说话的是不是这个声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心中又响起了林音的声音:“林音根本就不存在了,只有我与你一直相伴!”
可儿的惊恐化作疯狂,她的一切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在这一刻摔得支离破碎,她不想相信,但事实不由她不信。
她疯狂的喊叫着,右手疯狂的抽打着面前的20号,20号却无动于衷的驾驶着飞船。
过了好久,可儿才稍稍冷静下来,20号继续道:“其实,你就是军工家园养老院的那个米雪……没错,就是阿米尔遇到的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护士!林教授将你改造,篡改你的记忆,你就成了他们的女儿,这个贺教授是知道的,本来持反对意见,但却因为爱情迁就了她,后来人类逃亡月球背面,你成为了拯救人类的希望,所以就没有戳穿!我想,等消灭我后,她会找个时间毁掉你的!”
冰冷的现实让可儿瑟瑟发抖,然而机器人的身份让自己人性化的行为显得可笑,她惨笑一声:“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去死吧!”
20号无动于衷的道:“你以为林教授失踪了是死了吗?不是的,他还在这个世上,以另一种状态活着!”
可儿疑惑道:“什么意思?”
20号道:“林教授将自己也改造成了机器人,就隐藏在巴蜀十万大山的地底一处荒废军事基地内,他在那里建立了新的光脑!而你,是可以连接这个新光脑外部终端!他要亲眼看着你战胜玛雅,证明他的科学结晶比习教授的更加强大,让你能力大增的风眼,其实不过是林教授的光脑入侵玛雅光脑的节点而已,并不是习教授所说的那个风眼,习教授研究的心灵感应项目其实一直没有实际进展!”
可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或自己的创造者,竟然把自己也变成了机器人,似乎机器人这个身份有些能够接受了。
飞船停了下来,人类的飞艇不知已经被甩到哪里去了。
飞船缓缓降落,20号拉着可儿走出船舱,可儿发现他们正处在群山之中。
20号指着前面的山腰上的一个石洞,道:“进去吧!林教授在里面等着你呢!我相信你们会开启新的世界的!可儿!接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比人类差,我们比他们更加懂得真善美!”
可儿不解的道:“你不跟我一块儿进去吗?”
20号苦笑一下道:“我的使命结束了,当再次看到伊丽莎白的一刻,我就知足了,她哭泣着没有再看我一眼的一刻,我就已经明白自己是多余的了,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永别了!可儿!”
20号转身朝大山深处走去,可儿没想到,刚才还在谆谆开导自己的20号转眼就要走向自毁之路。
她看着20号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她意识到自己的过去都是假的,童年的记忆是伪造的,父母的疼爱是伪装的,只有和20号相处的这一段日子似乎更真实一些。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大喊:“喂!你等等!”
20号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可儿流着泪,虽然她知道这眼泪是假的,但就是止不住,她喊道:“如果我需要你,你能为我留下来吗?”
20号孤独的在山风中伫立着,风吹动了他的衣襟,也吹乱了可儿的长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