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姐弟

如此姐弟

我的大表弟发微信说：昨天带桃子去超市买吃的，让她自己挑完，她还不吃，说要和弟弟一起吃。这小妞行，惦记弟弟。

我笑了，弟弟也惦记姐姐，姐姐一天没在家，他哭咧咧好几次，要找姐姐。

女儿一早跟着姥姥姥爷出门去。不一会儿，儿子反应过来姐姐不见了，问我：姐姐呢？我的姐姐去哪里啦？

我装糊涂：咦，姐姐去哪儿了？

儿子瞪着眼睛愣了一下，就开始满屋子找，边找边叫“姐姐快出来”。找啊找，厨房，卧室，被子下面，窗帘后面，桌子底下，垃圾桶里……哪里也没有姐姐。

他像只小陀螺一样转悠了半天，头上冒汗也没找到姐姐，失望的嚎啕大哭：我的姐姐呢？我要找我的姐姐！他跪在那里，双手撑着地面，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看着他的委屈脸，我实在不忍心再骗他，只好告诉他实情：你忘啦，早晨，姐姐跟姥姥姥爷出门去了！

哭声嘎然而止。儿子专注地听我说话，努力地回忆。可不是，他们一早就出门了！

儿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爬起来噔噔噔跑到门口，从鞋柜里拉出鞋子，拿起一双着急忙慌地就套到脚上，转身对我说：妈妈，我穿好鞋了，出去找姐姐！

他穿着秋裤，光着脚丫，穿着他爹的大运动鞋，急得转圈圈，活像个大脚蹼鸭嘴兽。

我哭笑不得：儿子，你别着急，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在家等着，好吗？

儿子一听，更着急了，哭叫着“就要找姐姐去！”倒腾着两只大脚蹼，扑倒在门上。

我追过去又是哄又是抱又是抚摸后背，儿子均不领情，母子俩一番撕扯，我头发也乱了，喉咙也哑了，最终失去耐心，用强硬的，一把搂在怀里抱回了卧室。

哭闹累了的儿子吃着手指，抽抽嗒嗒地睡着了。进入梦想前，还努力撑起眼皮，瞄我一眼：我要找姐姐……

我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饭也没吃，奶也没喝，儿子就这样提前进入了午睡模式。不知道梦里有没有梦到姐姐。下午醒来，睁眼第一句：我的姐姐呢？

整整一下午，闷闷不乐，最喜欢的牛肉也不要吃，水也不想喝，茶不思饭不想。想到姐姐不在家，就哭咧咧几句：我要去找我的姐姐……我要去找我的姥姥姥爷，把姐姐带回来……

他哭红了眼睛鼻子，一下午眼睛里都是雾蒙蒙的。

我懊恼：没想到，带一个娃，比带两个还要累。

晚上，姥姥姥爷带着女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门，女儿就欢快地叫：皮皮，我给你带了礼物！她把一兜子零食吃力地捧得高高的。

看到开门的只我一人，女儿问：妈妈，弟弟呢？

我小声说：弟弟累了，刚刚睡着了。

女儿马上噤声，踮着脚尖儿悄咪咪地进了卧室。儿子眼角还挂着泪痕。女儿把手伸进小床的栏杆，摸摸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说：弟弟，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大舅舅给我们买的，明天你醒来就可以吃了，啊。

真是难为她，一天拿着自己喜欢的零食，却一口也没有独吃，要带回来跟弟弟共享。

其实，这对姐弟的行为，也颇为出乎我的意料。

在一起时，他俩打不打，闹不闹，抢不抢？几岁的孩子，肯定跟天下间兄弟姐妹一样，也打也闹也抢。家里经常也是你哭我闹一地鸡毛。

一旦分开，却又彼此牵挂，小孩的心思真纯浓郁一点也不逊成年人的牵肠挂肚。如此姐弟，分开一天，分出了如此深情。

大表弟说：老姐，你教育得好。

我汗颜。哪里是我们大人的功劳。我不过是顺其自然，说“引导”都算不上。

兄弟姐妹，血缘一脉，本性就是亲的。只要给他们亲密相处的时间，大人不过多干涉其中，不偏护一方。某一天，你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好”，早已超出了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