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甘味

工作久了，年岁渐长，身体和精神一样，自然变化良多。每日三餐入口，虽说民以食为天，只是这天也像是弥散着雾霾，越发食不甘味了。

二十岁前后那几年，胃口好的可以大口啖生肉，大碗饮油碟，消化系统像个微型黑洞来者不拒，味蕾细胞也正青春年少，寻常饭食照样品出无尽美味。

那时的各种思绪，似乎都可以化作食物吞下。朋友玩闹开心的时候，聚餐来顿火锅，从开始鸳鸯锅的浅尝辄止，到后来麻辣锅的意犹未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尤其是切成条状嫩滑多卷的牛肚，筷子夹着浸入咕嘟咕嘟的红汤中，看着上下翻滚的红辣椒花椒皮一起发功，等个十几秒将牛肚汆熟，然后蘸一蘸自己调的蒜末芝麻酱油碟，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于唇齿之间感受那种麻辣筋道又弹牙的触感，口腔又辣又烫，胃口登时大开。一个坚定的信念也在心中形成，吃火锅怎么能没有牛肚呢？

那时的胃口虽然每天翘首以待，只是囊中经常羞涩。在经历几波物价大涨以后，即使是食堂饭菜的价格也到了需要小心翼翼计算的地步。一番盘算后，下单一个电热炉，在宿舍偷偷做饭。几次不成功的尝试后，包括一盘最终也没拔出丝的拔丝苹果，最终发现，煮和炖才是最合适的烹饪方法，可以兼顾不成熟的厨艺、有限的场地设备以及嗷嗷待哺不屈不挠的食欲。在熬过几次绿豆汤、莲子汤、绿豆大米汤之后，几颗发馋程度不等的胃开始向香菇炖鸡这一阶段性终极美味发起挑战。

于是，几年来头一次来到南门外“春熙路”的林湾菜市场，找了个卖鸡的摊位，几个人站在案板前严肃的审视一只光溜溜的鸡，像是审视我们未来求婚的钻戒。在巧舌如簧摊主的挑拨下，三两句话之后我们就买下了那只可怜的鸡，也不知道是不是买贵了，也许可怜被宰的是我们……然后采购了一把香菇和几样小菜，回到宿舍分工推进，严格按照亚当斯密“分工提高效率”的原理，洗菜架锅烧水添料，不久便品尝到了浓香味美的香菇炖鸡。协作劳动的有趣滋味大概比饭菜更香吧，后来再没做过这道菜了，可能是大家嫌麻烦吧，我主要是觉得吃不饱。

再往后，我们发现了能在宿舍涮火锅的终究奥义，隔三差五的找各种理由聚餐，青菜豆腐最实惠，每次都买一大把，再加上或瓶或罐的啤酒，几个人边吃边聊，无论保研出国找工作，有的是好消息，再加上收养的两只流浪猫各种捣乱，不时放声大笑，感觉自己像早上十点钟的太阳，早已冲出天际，准备大放光芒！

怀念那时候的胃口，那时候那么年轻，见到好看的姑娘都会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