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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榆钱

2023-04-14  本文已影响0人  锦瑟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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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苍白色在春天悄悄褪去,春的暖阳让草木一天一点变化,春色丰富起来,草木带来绿色的愉悦,撩动眼睛,拨动心弦。

榆树是最早感知春暖的树种,在它左邻右舍微微泛绿之时,它已经在枝头树梢挂满了圆乎乎带着小绒丝毛的黑棕色肉球。几天后肉球一点点散开,黄绿色铜钱一样的榆钱就长了出来。再去看时,嫩绿色已挂满一枝一条,绿绒绒的枝条挂满榆树,榆钱压弯了树梢。低垂的树梢跟着风的节奏摆动,满树的嫩绿就成为春天养眼的风景。

榆钱是榆科榆属榆树的翅果,扁圆形,顶端有凹缺,种子居于中间,色泽黄绿。因其外形圆圆的,像中国古代的铜钱,故而得名。

每年最先发现它能采食的一定是留心观察它的大妈们,她们已迫不及待想要尝鲜。树枝上才有星星点点榆钱,就见大妈们开始撸了起来。低矮一些的榆树,低处的树枝,是发现一处消灭一处。

采摘榆钱她们是有经验的,三三两两配合才是完美搭配。低矮处撸完了,轻巧敏捷点的就用备好的铁钩钩下一个大的树杈,一个人拽着,另外的人就抓紧撸起来。撸完一个树杈,再来一个,有时根本不用挪动到另一个树,每个人就都收获的满满当当。

不经意从他们身边走过,看着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热火朝天的撸榆钱,会有种想去撸几串的冲动。这种热闹感染了为春天的新绿,为春意的铺展而动心的人们。天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的主(煮)妇们,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热爱生活的。

高处树梢上的榆钱一般都是孩子们喜欢采摘的。爬高爬低本来就是男孩子的最爱,何况这还是一举多得的事。我小外甥四五岁时就和楼下比他大些的男孩子们爬树去摘榆钱了。他妈妈一不留神没看住,孩子都爬树上了。怕孩子摔下来,也怕树枝划伤、碰伤孩子,几个妈妈们在树下大呼小叫。怎奈树下叫喊声越欢,孩子越是兴奋,怎么都劝不下来。

孩子们爬树的乐趣,大人们永远不会懂。好不容易爬树上,小伙伴都觉得自己很勇敢,谁下去谁不就是胆小鬼了,以后怎么和小伙伴玩儿?大人们看劝不下来,只好一遍遍提醒,要踩粗壮点的树杈,要踩稳啊。

外甥第一次摘榆钱,摘的不多,但坚持送给了最疼爱他的我老妈。老妈高兴啊,又是赞又是赏。小小年纪也需要有成就感的,从此外甥小小心里记住了老妈爱吃榆钱。

小时候爬树纯粹是好玩,长大了的小伙伴们大多就不爬树了。一是有更好玩的;还有摘榆钱的孩子父母亲上班太忙,没时间给孩子们做,摘回家也是丢弃;再有都不是小孩子了,怕女同学看到不好意思。而我外甥却年年这个季节给爷爷家,我老妈家摘榆钱。老人们都爱这口。

榆钱是最早挂上树枝的,此时榆树叶还在枝条中酝酿,树枝上只有榆钱。从树枝上部撸到枝稍,榆钱就纷纷落入袋子里,此时的榆钱最嫩最鲜,口感最佳。要想早早品味到春天的美味,榆钱可是当仁不让的。

拣榆钱就是慢工出细活儿。撸回家的榆钱,要摘掉底部梗茎,抖掉叶片上的蒂蕊,让叶片一片片分散开来。这周六外甥送来一袋榆钱,时间还早,我们就一起摘拣起来。看着不多,三个人挑拣了近两个小时。再用有孔洞的篮筐过一遍筛,去除浮在榆钱上的小颗粒茎蕊,就可以清洗了。

榆钱是榆树的翅果,清·陈维崧形容榆钱“轻如蝶翅,小于钱样。”放入水中会全漂浮在水面,一片片元宝带着春天的风尘,蕊的残渣,必须多清洗几遍。洗干净,控干水分,就由老妈开始操作了。

炒榆钱一定是老妈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即使现在她基本不进厨房,油盐酱醋都找不到,但每年榆钱必定是老人家亲自动手,谁做都不放心。

炒榆钱要好吃,拌干面粉是关键一步。面粉多了,吃起来干咋咋影响口感,吃不出榆钱的清甜;面粉少了,裹不住榆钱,榆钱的清香会流失。老妈一年一次的蒸榆钱,从来没有失过手。榆钱拌好面粉就可以上锅蒸了。凉水上锅,水开计时,蒸二十分钟。蒸好后,开炒。

我一直觉得炒榆钱就是炒好鸡蛋加点韭菜,再把蒸好的榆钱倒入锅中翻炒均匀。这次才发现老妈是在打鸡蛋时先倒入半碗水,在热油的时间不停打匀鸡蛋,这样炒出来的鸡蛋滑嫩,与蒸榆钱混合起来能调和榆钱蒸熟的干面粉,吃起来不噎人。

采摘最嫩最鲜的榆钱放嘴里嚼,甜丝丝中夹杂淡淡清香。蒸熟后的榆钱少了点清甜,但有清香和面粉特有的面香,加入滑嫩的鸡蛋和韭菜,炒出来味道相当不错。老妈是爱这一口的,虽说年龄大了吃不了多少,可每年榆钱出来,都要念叨念叨。她小时候,能在每个春天吃炒榆钱,是她记忆中春天的味道吧。

老妈小时候,她的外爷(外公)在药铺记账抓药,外爷对野菜有种偏爱,受其影响,到现在她都喜欢吃榆钱,苜蓿,苦苦菜,黄花菜(蒲公英)一些天然生长的野菜。对野菜的执念也有那几年闹灾荒,地里的野菜被挖完了,实在没有吃的,她把自己陪嫁过来的衣服都换成草籽来吃。那时候的人们是饿怕了,榆钱吃不上,榆树叶,榆树都被剥了皮煮煮吃。

现在知道榆钱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有止咳化痰、清热利水的功效。那时只要能吃的都被用来充饥,给肚子填充点东西才是头等大事。那些年的饥饿记忆,让老妈对野菜特别珍惜,每次陪她出去散步,她看到开黄花的蒲公英,苦苦菜就想挖回家。

我们小时候这个时节也常常吃榆钱,是当饭吃的。那个年代粮油是按计划供应,家里要有饭量大的孩子,常常粮油撑不到下一次购买时。榆钱,苦苦菜,蒲公英这些不要花钱的当季野菜,在春季就是填补食物紧缺的好东西。

有榆钱的春天里,蒸榆钱馒头,吃汤面,煮稀饭放些榆钱,是常有的事。我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饭菜油水少,饭量也就大。父母会计划好一天的定量,孩子们不至于挨饿,但想多吃点是不可能。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吃烙饼或者馒头都是早上一人一个,下午放学回来想找找吃,一定是被父母锁在一个小房间里。

榆钱从挂树枝上就开始采摘回来吃,一直吃到榆钱败落。那时不懂父母的难处,炒榆钱我们嫌父母舍不得放油,榆钱炒的没有香味,顿顿吃有榆钱的饭,都吃腻歪了。也是那时候太小贪玩,挑拣榆钱没有现在这么精细,父母都忙,我们挑拣又偷懒,活上面粉的榆钱有的还连着蒂,黏成一坨,蒸出来水叽叽,软塌塌,真的难吃。吃炒榆钱也饿得快,看着吃下去一大碗,当时吃撑了,不到放学就饿得慌。

那时家家都不富裕,家家物资匮乏,炒榆钱大多是靠鲜的榆钱加干面粉蒸榆钱,鸡蛋偶尔放一两个,清油也不舍得多放,头一两天吃个新鲜,连着吃几天就是为填肚子了。

现在吃榆钱是尝鲜,是想抓住春天的味道。品尝春天的清新大于用它裹腹的实际。有一年春天我同学炒榆钱吃了不过瘾,突发灵感做榆钱饺子。就是把榆钱加入肉馅里包饺子,据她说味道也不错。网上还有做榆钱窝窝头,榆钱面的。

我们这里吃的最多的还是炒榆钱。去餐馆吃饭,突然发现敦煌好多餐馆把炒榆钱做为地方特色招牌菜了,价格还不便宜。除了春天应时季节吃个新鲜,其他时间也可以吃到。那是榆钱蒸好后冻在冰箱里,等客人点这道菜时,炒好鸡蛋韭菜加入冻好的存货,一盘炒榆钱就上桌了。

昨天去附近农村遛达,见一户农家一家人围在一截折断的榆树前摘榆钱。我好奇好好的树干嘛折断,回答说太高,太密,不方便。不知是老榆树长出来的榆钱不够好,还是砍断多余的枝干,榆钱才会茂密茁壮。

想起小时候,树不多,榆树也少。那时撸榆钱,都是树下树上,也没见那户人家折断树枝采摘榆钱。现在可能是榆树种植的多,不稀罕了。

榆树随处可见,榆钱就多到尝完鲜就无人问津了。等到榆树叶完全长出来,榆钱也就老了,由嫩绿色变成白黄色,随后干枯,随风飘落各处,完成了它的使命。

榆树现在大多是做为园林景观设计的一类树种,公园,路两旁,房前屋后都有它的身影。我们这里的体育公园将种植的榆树修剪成一个凉棚造型,随着树的成长,凉棚越高越大。在春天榆钱挂满枝头时,一棵树就成了一片风景。

每年榆钱挂满枝头,先是眼睛里的愉悦,再是嘴巴里的愉快。日子好了,榆钱从原来主要是食用价值到现在主要是观赏价值的变化,也是人们生活水平得到提升的标志。

一颗榆树成就了一片风景 炒好的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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