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

玉面红妆(三)东风夜放花千树  应是相思阑珊处

2018-03-19  本文已影响0人  京执惊蛰

玉面红妆(二)下

前情回顾: 女子想起今日进入那厢房内,不过是要为那红衣女子把脉而已,却被她反扣住手腕,动弹不得,莫非有什么秘密,为何不让她细探,又如何能在伤后还能将她遏制住,她林妱可非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若是能与这些江湖人士相交,对保她林家绝无不虞,至于她的感情,她会争取,却绝不会要别人施舍,也绝不会将就。窗外月光柔和,榻上的人阖着双眼,而心中的波澜壮阔,无人探知……


  (三)东风夜放花千树  应是相思阑珊处

  夜已深了,那间雅致的厢房内,一位出尘的女子静静地躺在榻上,额头因疼痛生出些细密的汗珠,一旁的一位白衣的女子忙前忙后,不停地换着红衣女子额上的巾帕,又细心地逝去她额上的汗珠,直至打开门的声音打破了这间小房的宁静……

    姣梨一进房门便看到了那位坐在榻旁木桂椅上的白衣女子,礼貌地微微颔首示意。

    玉面听到响动便起身看到了黄衫的姣梨,对方虽对她礼貌示意,玉面却完全看不到表示亲切的神情,姣梨身上的感觉没有红妆给她的震撼,却全然不失侠士之风,今日虽没有在客栈见到这位黄衫女子的身影,但其一举手一投足的韵味,处处都带有绝尘清冷之感,只是若说红妆的气韵恰如冬日的雪梅,那姣梨便如秋日的霜菊,虽也凌寒,却更添了几分可爱的暖意。

      姣梨见玉面也微微还了一礼后,便径直上前,她微微侧目,看到红妆额上的巾帕,以及逐渐恢复血色的面目,便知一旁之人定是悉心照料,心中不由感激,便对玉面报以一笑,以示感怀。

    “多谢姑娘对我师姐的照顾!”姣梨微微作一揖后由衷言道。

    玉面闻言,赶忙回以一礼,言道:“姑娘言重,若不是这位侠女相救,恐怕这榻上的重伤之人,便是我!”

    姣梨闻言,却没有什么反应,似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玉面先前还有些许的担忧,害怕这位师妹护其所长,会对她有所责怪,此时见此情形,倒生出几分疑惑来。

    姣梨见状,心里知晓玉面的困惑,便笑道:“我与我师姐从小便相伴相依,若说她的性子,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她若不救助你,我反倒要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我的师姐!”

    玉面了然,她与红妆数面之缘,便已了然她几分,便早该猜到如此结果,只是今日初见这位黄衫女子,便也觉得心生欢喜,没有什么厌恶之处。

  “不知姑娘姓氏,他日不知如何相报?”

    姣梨沉吟片刻,后笑道:“姑娘客气,我与我师姐行走江湖,四海为家,能相助姑娘脱困便是缘分,何来报恩一说。”

    玉面刚要言语,姣梨便提前阻断:“况且姑娘如此悉心照料我师姐,便算是报过恩情,至于姓氏,本就是个代号,只是姑娘姑娘称呼起来甚是别扭,我名姣梨,我师姐名为红妆,均无姓氏!”

    玉面也赶忙答道:“姣梨姑娘实是真性情,我名玉面,姓氏萧!”

    姣梨闻言微微颔首,“玉面姑娘也劳累许久,又经历一番惊吓,不如前去休息,我在此照顾师姐便好!”

    玉面闻言,也明白自己此时不宜再停留此处,本想再嘱咐几句,转念一想,那姣梨岂非比她不了解其师姐,于是抚手作一小礼,便离开了厢房。

    小屋随着玉面的离开又变得静默起来,姣梨轻轻取来烛剪,将灯芯点地更亮,她不喜欢黑暗,黑着的世界让她感到迷惘,她看不到红妆,心里会不由得恐慌。

    “姣梨……”传来一声低沉却清脆的唤声。

    姣梨辨到声音后浅浅地笑出了声,赶忙奔到榻前,先是将手掌探向女子的额头,而后又倒来一杯清水,握在手中,问道:“莫不是姣梨吵醒了师姐!”

    那女子浅尝几小口清水,缓缓摇头后笑着喃喃道:“梨儿总是喜欢亮亮的!”而后又解释道:“躺的太久,身子反而乏困,睡梦里醉得糊里糊涂,竟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姣梨闻言也笑道:“师姐惯不会保护自己,总害得我忧心。”

    红妆赶忙安抚:“好梨儿,都怪我,又使你担心了!”

    姣梨却突然收起了玩闹的神情,而后轻轻地依靠在红妆的怀中,“只要红妆安乐,姣梨便安乐!”

    红妆闻言一顿,而后伸出手拥住怀里的姣梨,“只要姣梨安乐,红妆便安乐!”

    怀里的姣梨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眼角的泪滴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却在一瞬间被她不着痕迹地拭去,了无痕迹……

    屋里的烛光愈来愈亮,屋外的月光倾泻一地,点点星光乎乎地闪着,模糊的云彩害羞地躲在暗处,等待着第二日阳光的初现……


    姣梨见红妆伤势已经几近恢复,再加上与郑清越纷乱的思绪,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去,红妆却毫无睡意,拿了她的赤色剑便起身出屋,随意地走在林家的宅院之中。

    想来这林家尽是些闲致的雅士,处处都是小巧玲珑的亭台楼阁,每一处都布满树植,虽没有大气磅礴之势,却充斥着书卷的清雅之气,红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这夜里的每一处景致,放空了全部的杂声,忘却了全部的无可奈何,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走着走着逐渐感到有些许的支持不住,晚风虽还算柔和,却也使得伤势初愈的红妆拢紧了身上单薄的披风,红妆抬眼看到不远处有一张小小的秋千椅,红妆感到甚是有意思,便小步向前,脱掉鞋子,轻轻地俯身坐在秋千上,缓缓地摇晃,她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的出没,于是缓缓地阖上双眸,轻轻的,悄悄地笑起来,摇晃的秋千吹起红色的衣裙,伴着凝雪的皓腕上清脆的铃铛声响,在宁静的小园里脆得响亮……

    红妆就这样陶醉在这样荫蔽又欢乐的梦里,忽而一张开双眸,还在摆动的秋千上便看不到先前那位俏丽的红色身影,红妆捏着红色的裙角,轻轻地跑到一棵树下,这片花林繁茂非常,红妆躲在花下,花枝遮着她的面容,她看不到外面,也自欺欺人地觉得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她,她贪婪的轻嗅着幽深的花香。

    红妆就这样探寻着每一处的秘密,却在某一棵树下感到了月光清冷的亮,那种将她掩藏的感觉也渐渐溜走,她心下一慌,赶忙张开双眸。

    她抬眸向上忘去,这是一棵没有开花的树,独树一帜,却在这繁花当中显得茕茕孑立,红妆眼里饱含了对这棵树的心疼,她慢慢地拥着树干,去听那树的脉搏,树干里有遒劲的力量在有力地跳动,红妆知道,这棵树的生命还十分旺盛,只是没有花朵装点的树干低低地缩着,不敢骄傲地舒展。

    红妆就这样静静地望了一会儿,然后将剑缓立在树干旁,她环视四周,发现晚风经过的时候会带来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瓣,有的浅飘在湖水上,渐渐沉没,有的便留在地下,变作花肥,红妆拾起一片不知名的粉色花朵,将它轻轻地扣在枝上,这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蝶,就停在她手边的那朵花上,扑腾着轻盈的翅膀,全心全意地吸吮着甘甜的花蜜。

    红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它,这时又一朵花被风吹来,调皮地停在蝴蝶的旁边,那蝶似是被惊到,忽地停止了吸吮的动作,红妆见状,看着那朵微微勾在枝干上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花,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唇间,比了一个噤声的模样,那蝶似是听得懂似得,便慢慢地挪到红妆的葱指上,不去惊扰那睡得熟透的远方来的朵,红妆轻轻抬离手指,那蝶便缓缓振翅,飞走了,红妆浅笑,腕上的铃响得清脆……


    萧玉珩刚刚从林锡处饮完酒,闲步在园中醒酒,他的心绪纷乱,酒醉人,人却不自醉……

    萧玉珩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花林间,这片花林当中,有一棵他幼时手植的桃树,可惜那年他母亲离去,那灼灼的桃花便也随着他母亲的芳魂而去,那棵树也就真的从来都没有开过花,林锡本想将那树移走,萧玉珩一直没有应允,兴许想要当做对母亲的寄托,林家也便一直将那树留了下来。

    可今日有些不寻常,萧玉珩远远的望便遍寻不到那棵桃树,本以为是醉酒后视线朦胧,可这番走近后,仍旧没有发现那树的踪迹,萧玉珩探身其中,一一找寻,不由得心间一颤……

    他曾经手植的那株桃树,每一条枝干上都挂满了各式的花,那些朵被交叉缠在枝上,每一枝都被细致地装点,不曾有半分地遗漏,只是那些花儿是那样的脆弱,风稍稍一用力,便似要折摧了它,但却还有那样多的朵儿,坚定的守在那树上,而那些枝干,也温柔而骄傲地舒展开来,在夜里绽出最动人的序曲。

    萧玉珩是那样的震撼,忽而,他在风里听到了一丝响动,身子不由忽的一僵,他寻着声音,用手轻轻地拂起面前的一枝繁花,先是一把赤色的血剑,视线再移,便如愿看到了他梦中思慕的红色身影。

    红妆就那样倚在树下,像是遗落在凡间的仙女,她将风带来的每一朵瓣都尽数送给了那棵孤独的桃树,自己却忍不住倦意,本想要浅浅地休息一下便好,没想到竟就这般闻着花香,在桃树的掩蔽下睡得酣畅

    萧玉珩看着面前的女子,尽管树下的光线如此的黯淡,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清浅恬静,他从来看到的她,都是礼貌的微笑,从未见过她这般不露防备的单纯神色,他只想要感激,别无所求。

    他轻轻地拂去她衣裙上的落花,却一转眼瞥到了她腕上的银镯,那只铃铛,被她恰如其分地安放在了那只银镯上,二者相得益彰,在暗夜里就如同星月一般明亮,和煦着他最深暗的那处冰冷的心。

      而那片花林,终究没有一棵树再是孤独地掩在深处,每一朵生命,都在夜里悄悄地生长,等日出时,惊艳四座……


    红衣的女子倚在门前的柱上,身下有厚厚的绒毯,调皮的阳光在她的眸上轻轻地扣击着,想要唤醒美人的驻足,红妆便在这时缓缓醒来,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息在厢房的门口,赤剑便被放置在她的身旁,她心下疑惑,却又自嘲般地笑起来,想来或许又是自己做梦,亦或是自己走回来却忘记了罢。

    她握剑起身,却突然感受手心里握着些什么,她轻轻打开手掌,发现几片淡粉色的花瓣,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中央,她突然就忆起来昨晚,原来那些她以为的梦,是上天真的恩赐予她的,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见开门声……

    “师姐,你怎的大早就独自跑出去,害我一阵担心。”姣梨担忧地言道,看到红妆安然无恙后,便松下一口气来。

    “我不过是随便走走,谁曾想竟走错了路,所以费了些时间,我一切安好,切莫为我而忧。”

    姣梨总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里,红妆时常走错路,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况且见今日之情形,红妆的伤恐是无大碍,她便也就不再多思,只扶了红妆,带她进房更衣洗漱,稍刻好一同去赴那林公子准备的接风宴。


    红妆与姣梨到达之时,其余人也连续到达,众人入座后,林锡首先起身,双手举起酒樽,“林某有幸与在座各位侠士相识,是林某之荣幸,各位的到来,实在使我这小小的寒舍蓬荜生辉,今日设宴一来为各位接风洗尘,二来是想要与各位交个朋友,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林某在此先干为敬。”语罢便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姣梨本想替红妆回饮,却被红妆相阻,姣梨知晓红妆何意,也便不再勉强。

    随后便陷入了沉默,萧玉珩只是浅浅地啜酒,林锡只是微微地笑着,偶尔也拿起樽来浅尝辄止,玉面纠结许久,还是决定打破现场的僵局,她放下未动过的竹筷,转向红妆,问道:“红妆姑娘伤势可好些了吗?”

    红妆笑道:“多谢关心,已经无碍!”

    玉面便也回以一笑。

    林妱在此刻突然启唇,声音温柔细腻,却有些分咄咄逼人的意味,“观红妆姑娘一身侠义之气,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名士!”

    红妆与姣梨闻言俱是一惊, 玉面也是一怔,萧玉珩虽面不改色,但幽深的眼神也隐含着微怒,这些人的神情都尽收林锡的眼底。“小妱,小小女儿家什么都不懂,莫要随意妄言!”

    林妱笑着望着自己的兄长,二人对视良久,林妱忽地笑出声来,对红妆言道:“红妆姑娘可千万不要笑我不懂规矩,我自小待在闺中,除了略知些浅薄医术,略懂些雕虫小技外别无长处,兄长又不许我随意闯荡,这才好奇那些江湖的侠义之士,还请原谅我无意冒犯的无心之失,为表歉意,林妱在此罚酒一杯!”言毕后微微委身,用衣袖遮挡着饮尽了杯中的酒。

      林锡也就着其妹的话致歉道:“小妹在家被荣宠惯了,我这做哥哥的便替她受过,我也自罚三杯,以示歉意。”说完后也立即饮尽杯中的酒。

      红妆一直不言,直至林锡饮尽三杯后,也拿起桌前残余的酒,言道:“林公子言重了,有人居于寝处问清底细也是应该的,并无不妥,我与师妹姣梨乃是冷月仙居冷月门下弟子,前往鬼谷山庄的路上与萧公子相识,托萧公子才有缘居于此人间仙境之处,若说致歉,红妆应在此处致歉这些天给阁下带来的麻烦,至于我们此行的目的,想必您询一下萧公子,便知一二。”说完后饮尽残余的酒滴。“至于林妱小姐,为人实是太过谦逊,又对我有医治之恩,又怎会有相怪之理!”说罢拿起酒杯,却只是虚晃一下,言道:“最近伤口未痊愈,不宜过多饮酒,抱歉扫了大家的兴致,不过林妱小姐医术高明,想必是理解我的!”

      林妱闻言,知道红妆将她置于无所转圜,骑虎难下的境地,却也立马带着笑容答道:“这是自然,红妆姑娘伤势刚刚有所好转,的确不宜饮酒!”

      林锡听闻,见此情状,也不好说些什么,也不好拂了萧玉珩的面子,便也就微笑示意无妨。

    沉默许久的萧玉珩此时起身,斟满酒杯,“红妆姑娘因玉面而伤,我便替红妆姑娘饮了这几杯!”言后一饮而尽。

      三杯尽后,姣梨言道:“萧公子好酒量,只是在座各位,唯一有资格替我师姐饮酒的人,怕是只有我一人而已!”语罢便也一饮而尽。

      玉面此时也几欲站起维护红妆,林锡见此场面竟到此境遇,暗示萧玉珩不要让玉面也出面,造成更加混乱的局面,萧玉珩却全然恍若未闻,林锡无奈,只得先发制人道:“回酒只需浅尝辄止即可,此宴只当是友人间的小聚,无需如此当真!”

      林锡如此言,玉面也便作罢,这场接风宴,也随之曲终人散……


    林妱闺阁

    林妱自从宴上归来后便一言不发,浑身散布着可怖的气息,林家的仆人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温柔端庄的小姐如此这般模样,没有人敢上前去。

    檀香端着些茶点走进门前,轻扣房门,喊道:“小姐,檀香来为您送些点心。”

    等待了片刻,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声音没有波澜。

    檀香端着茶点进入房中,将端盘放置在桌上,然后端了一杯茶盏,递送给林妱。

    檀香端详着林妱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今日,可是有什么不快?”   

    林妱微眯双眸,将茶盏紧紧捏在手中,甚至如葱的指尖都在泛白,虽在笑着,唇间的声音却阴冷,“没曾想那红妆并非等闲之辈,倒是我将她低估看轻了!”

    檀香闻言道:“那红衣姑娘来头不浅,小姐还需小心对待!”

    林妱浅啜了一口茶后,突然站起身来,言道:“檀香,随我去见兄长,我与兄长有要事相商!”

    檀香速答道:“是!小姐。”


    林妱带着檀香前往林锡居处,却在门前看到一行婢女家奴全然守了一圈,林妱笑道:“这里可是好生热闹,不知道有什么乐事,也说来让我们听听。”

    门前的一位老奴战战巍巍地走过来,答道:“回小姐,是……是穆小姐。”

    檀香厉色问道:“穆清娉,她来何事,这林宅也是她想闯便可以随意闯的!”

    林妱挥手示意檀香噤声,檀香便随即退下。

    “穆家的小姐平素里心高气傲,今日倒赏脸来我这林家相顾,还是我们来迎这位'座上宾'才对”,说着便要进入房中。

    一位婢女赶忙跪在林妱面前,阻了她的步子,颤抖着吐出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小姐,小姐可要三思啊,那穆小姐,穆小姐言若有人相扰,便要,便要将我们碎尸万段,小姐救命啊……”说着便不停地磕起头来。

    其余的奴仆也一一跪下,檀香见状,实是恼怒不已:“我们林家的人何时由得她穆清娉随意差遣,这不是打林家的脸吗?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怎可受她如此折辱!”

    林妱心中的怒火岂非比檀香少,但她未流露半分愠色,反倒小声差遣那老奴带着众人回去,而后踏进房中。

    屋内光线十分黯淡,却充斥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林妱轻迈步伐,见到本属于哥哥林锡的榻边,坐着一位打扮明艳少女,那女子与她年岁差不多,面容姣好,姿色艳丽,着一身石榴粉色丝质留仙裙。

      女子听闻脚步声,惊喜站起,唤道:“可是林公子!”

      林妱唇角微勾,沉默不语。

      女子怀揣着期待,待来人站在她视线之内,方看清楚,来人正是林妱。

      “怎么是你!”女子一改先前的温柔,复又欲坐在榻上,只是这次还未来得及触碰,便被一阵力量甩在了地上,穆清娉从小便养尊处优,何时受过如此对待,大喊道:“林妱,你竟敢……”还未言语,便又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不错,正是我,你以为是谁,林锡吗?”林昭一步步逼近。

      穆清娉纵然再无理,心里也明白在习武的林妱面前,从小学习女红的她绝对不占上风,“你……林妱,你别忘了,你们林家早已不似从前,现在能帮你们的,只有我穆家,唯我穆家!”

    林妱缓缓靠近穆清娉,捏住她的下巴,“哦?是吗!”随后放开起身。

    穆清娉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便得意道:“那是自然,林锡向来疼爱你这个妹妹,他为了让你宽心,我说什么,他便都会应允,想来不久后,我们便要成为一家人了,到时,恐怕心高气傲的林妱小姐,还要恭恭敬敬地称我一句嫂嫂!”

    林妱握紧的指节泛得清白,黑暗里看不清神情,却掩藏了自己的愤怒,缓缓问道:“曾经你穆家与我哥哥结下姻缘,我记得穆小姐可是坚定不移地要毁约啊!”

    穆清娉听不出林妱的愤恨,于是便言:“当日你林家尚盛,我自怕嫁过来收你这许多的气,如今便全然反来,况且林锡在我这众多追求者中尚且不位于前位,我……”还没说完,便被又一掌打出了血。

    “林妱,你……啊!”又是一记耳光打来,穆清娉只听得耳边嗡嗡作响,甚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穆清娉,当日你毁约在前,今日又百般羞辱,我便告诉你,就算这林家家道都拜尽,人都死绝了,只要有我林妱一天,你绝不能辱这其中任何,尤其是我哥哥,他如何,由不得你来论断!”

      穆清娉第一次看到林妱如此可怖的神情,却肯定她不敢怎样,至多过过嘴瘾罢了,便大笑道:“林妱,你有能耐,到最后还不是嫁与名门望族一辈来救你林家,倒不如来求于我,也免得受那抛弃之苦,我……”穆清娉看到林妱手里何时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泛着银色的光,她一步步向后退去,“你……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实现你的愿望,碎尸万段,送你归天!”言罢便一刀刺向穆清娉的腿部,顿时鲜血涌流,穆清娉看着汩汩的血,害怕得一时间都忘了疼痛,“你……不要,不要,我求你,不可以,林妱,你疯了,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还有你哥哥,林家,你们,你怎敢伤我!”穆清娉挣扎着向后退去。

    林妱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刺向穆清娉的身体。

    一旁的檀香阻拦住林妱将要挥下的手,言道:“小姐还请三思,穆清娉虽死不足惜,但穆家的颜面,我们还是要顾及的呀!”林妱一瞬间的停留。

    血泊中的穆清娉闻言,也赶忙爬着匍匐在林妱的脚下,大声哭喊道:“林妱,林妱,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啊,你只要不杀我,我不会告诉爹爹的,不会的,啊?”

    林妱看着穆清娉,甩开檀香,“回不去了,就是因为父亲与哥哥一位忍让,才会至了今日的局面,林家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我既要你的命,便不会留你,穆清娉,你恶事做尽,你们穆家做过的每一件恶心的事,就由你的血来祭吧!”语罢便一刀刺入她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林妱的满脸都是血迹,她没有害怕,缓缓坐在椅上,用白色的丝帕一点一点擦尽葱葱玉指上的血,幽深的眸子望向远方……

    檀香毫无害怕之意,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忧心,林妱将檀香唤至面前,与她耳语几句,只闻得檀香默默地言了一句:“是!”便速速离去。

    林妱在偌大的房间里,在黑黑的烛光中,任凭眼角的泪和着血留下,她伸手死死掩住颤抖的唇,她只允许自己在今夜流泪哭泣,只此一次。

    夜里的花草,树木,人儿都入梦乡,无人知道远处的那滴泪,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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